方傾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轉身要走,於浩海立刻攥住他的手腕,表情痴痴的,氣息不穩道:「那你有好好吃飯嗎?嗯?我看看牙。」
說著右手迅速地擒住方傾的下巴,大拇指往邊上一掰,真的把方傾潔白整齊的小牙看了個遍。
方傾被制住了下巴,嘴巴也合不上,啊啊兩聲,被他又按著頭又捏著臉,揉搓了好一會兒也不放開,方傾明白他就是想碰自己,而自己越不想被碰,於浩海就越興奮,就像人類和一條巨型大狼狗對抗似的,人類已經驚懼非常了,可大狼狗還覺得對方在跟自己玩。
方傾跟他比劃了幾招都沒占到上風,反而頻頻失手,不由得氣紅了眼睛,恨恨地瞪著於浩海。
這淒楚又憤怒的小表情和眼睛裡流動的水光讓於浩海瞬間清醒了,他鬆開雙手,連忙說:「哎,別哭別哭,跟你鬧著玩呢,對不起。」
他又想上手去碰,可最終咬住唇,按住了自己,把手緊緊貼在褲線上,大拇指尖摳進了手心裡。
方傾揉了揉自己被捏紅的臉,無奈地皺著眉頭:「你到底要幹嘛?」
「沒幹嘛……」於浩海垂眸望著他,似乎有些委屈,「這麼多年沒見你……我想你了。」
方傾聽著這話,看著他一如記憶里那俊朗的面容,不由得陣陣心軟。他正經起來時看著特別嚴肅和周正,已顯出男人斧鑿刀刻般的輪廓,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窄而韌的腰,從背後看去像是一張蓄勢待發的弓,而且極為高挑,方傾仰頭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踮起腳也未必能把下巴擱到他的肩膀上,所以才被說矮吧?
他因為方傾生氣了而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地偷看方傾的表情,長而濃密的睫毛垂著,被雨淋濕後結成幾小綹,整個人又顯出那種文靜,或者說是委屈的樣子來。偏偏方傾吃他這一套,明明臉上被他掐的紅印還沒消,心裡已經不氣了,即使身處秋夜沁涼的細雨中,心也如春草般大片綿延、舒展,隨著春風飄動起來。
「我說,新一屆兵王,你就幹這種事?」方傾抬起手指敲了敲身後的車門,質問他把車逼停的事,又問道,「白天不是裝作沒看見我嗎?」
「那時人多啊,又有記者和攝像。」於浩海聽出他不生氣了,語氣也輕快起來。
「你弟弟那麼叫我,咳,叫我大嫂,你怎麼也不管管?」
「管什麼?他又沒叫錯。」於浩海無辜道。
「你!」方傾又一拳砸到他的肩膀上,想起剛才的事,還是不可置信,「你是什麼奴隸主買奴隸嗎?怎麼還檢查我的牙?我是醫生!」
「我爸總那麼檢查啊,Omega吃零食不好好吃飯,就會長不高。」
方傾想到於浩海那沙文主義代表、大男子主義頭號代言人的爹於凱峰,就微微閉上了眼睛,心道,算了,算了,有那樣的爹,教出這樣的孩子也不稀奇。
「那您檢驗合格了嗎?還滿意嗎?」方傾瞪著他。
「挺好,滿意,」於浩海一點都沒聽出方傾的嘲諷之意,誠懇地說,「你特別漂亮,真的。」
方傾全身都縮了起來,這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沒想到於浩海真的「點評」起自己來,他既難為情又尷尬,臉都紅了。他忽然覺得於浩海的語言系統似乎跟他們這種駐地上城區的公子哥兒們是完全不同的,瀛洲島以南是不毛之地,荒草叢生,四季酷寒,人都跟野獸似的,於浩海兩兄弟在那裡長大,所以表達喜愛的方式也都跟野人似的。
「這些年我總想起你小時候的樣子,肉乎乎的臉圓圓的,頭髮扎著兩個小辮子,胳膊腿兒像蓮藕似的一節一節的,聽話又乖,還答應嫁給我……」於浩海猶自回憶往昔,面帶笑容,長吁短嘆,方傾卻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夠了!」方傾聽到「天天睡在一起」的地方實在忍不住了,他又砸了於浩海肩膀一拳,像砸到了結實的牆壁上,「你這白痴,不會把三歲小孩說的話當回事吧!」
「……啊?」於浩海怔住了,緩慢地俯身,像是聽不懂似的靠近方傾,「三歲小孩怎麼了,說話還能不算話啊?」
「我,我忘了,」方傾緊張地握緊拳頭,卻像做錯事似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被於浩海逼得後背貼在冷冰冰的車門上,訥訥道,「我不記得了……」
「我知道了,」於浩海像是諒解他了,包容地按住他的頭,往自己胸膛上扣,「你只是不好意思了。」
「我、我……」方傾說不出話來,懵懂的傻兔子似的被扣在那人懷裡,開始自我懷疑起來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嗎?如果不是,為什麼不想否認呢?
遠處修車軌的大叔抱怨道:「真是邪了門了嘿,這鐵軌竟然一節一節地都被挖起來了,奇怪!」
「你快走,」方傾聽到那聲音立刻從於浩海的懷裡掙脫出來,不住地推他,「別讓人看到了!」
這新屆兵王下午領完獎晚上就把一個Omega按到車門上,如果被媒體拍到,或是被什麼人看到,那可是新聞頭條了。
想到這裡,方傾又說:「下午給凱文遜治病時,把你的獎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