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四天的晚上,方傾還是在路上這樣找他時,於浩海有些藏不住了。最開始只是擔心他的安全,所以來默默送他回家,後來發現他在找自己後,就試驗他的反跟蹤能力,和他互相玩起了捉迷藏,可到今天,看到方傾還是不依不饒地找自己,並且因為找不到而低著頭沮喪的樣子時,他又不忍心了。
Omega果然有毒。
父親於凱峰說過,Omega這玩意兒,還是等長大了再靠近,不然「被纏上以後很難脫身」,既影響學業,又影響訓練,還非常非常影響心情。
雖然他和尹瀚洋早都看出於凱峰和尹桐之間是於凱峰纏著尹桐的時候多,尹桐不在的時候,父親簡直是食不下咽、無法安眠,可也側面證明Omega確實攝人心魄,即使如父親這樣無懈可擊的鐵血硬漢也不能免俗。
於浩海和尹瀚洋在寸草不生、一個未標記Omega也沒有的瀛洲「安全地」長大,覺得自己控制得很好,平穩地度過了新兵期也取得了好成績,可那天,當他十幾年後再看到長大了的方傾,竟然就失控般地把他按住索吻還薅人家項鍊,事後回想起來於浩海都對自己的登徒子行為感到汗顏,所以硬是板著自己不再出現,等冷卻下來再說。
於浩海不喜歡「失控」的感覺,以他以往的生存經驗來說,失控等於失敗。
「你在嗎?」方傾在路燈下面停住腳步,今晚還是一無所獲,他很不甘心。
於浩海站在影影綽綽的楓樹後面不自覺地摳了摳樹皮。
「你在這裡嗎?浩海。」方傾的聲音微微發抖,像是不自信地哀求著什麼。
於浩海再也頂不住了,立刻沖了出去,一把撈起方傾的腰,抱著他轉身跑到了漆黑的巷子深處。
方傾懵懂地撞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里,沒看見來人,可迎面撲過來的清新水果氣息讓他只「唔」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也不掙扎。他只是震驚自己在Omega中1米78算是比較高的個子了,還是輕易地被於浩海雙腳離地抱著跑出好遠。
「叫我幹嘛?」於浩海把他抵在一面凹凸不平的牆壁上,低著頭,用鼻尖碰觸他的鼻尖,像是什麼巨型野生動物在細嗅自己的獵物,「沒聽見喇叭喊的什麼嗎?『出來玩,很危險』,你在這兒轉悠什麼?」
「你為什麼躲起來。」方傾的腳努力夠著地,想先落地再說,眼睛盯著於浩海貼近而放大的臉,微微向後縮。
人是他叫出來的,可出來之後他又有些招架不住,想立刻逃走。
於浩海看他緊張的像是被釘在牆上、哆嗦地扇動著翅膀的蝴蝶標本,便笑著放下他的胳膊,向後退了一步:「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方傾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胳膊,看著他頑劣的笑容,想著自己神經病一樣的三天,心裡有些生氣,不發一言地抬腳要走,於浩海又把他拉了回去。
「我真不能總見你,過兩天我就要去部隊了,接著又幾個月出不來,到時會更想你。」
就剩兩天了還不多見見自己,方傾心裡有些委屈,但聽了這話他又說不出別的,只踢了他右邊小腿一下:「這怎麼了?」
於浩海驚訝地望著方傾,隨即一笑:「能看出來啊,哈哈,前天和李可、李艾他們去郊外騎馬,摔了一跤。」
方傾知道於浩海不是左撇子,但站著的姿勢卻以左腿為支撐,是以看出他右腿有傷。
「騎馬還能摔跤。」方傾說。
「是啊,你不知道我們七八個人去馬棚挑馬,然後我看中了一個黑色的、這麼高、那麼壯的一匹大馬,我就要騎它,」於浩海伸手開始給方傾比劃那馬是有多高和多壯,「可馬場的人說那匹是劣馬,不讓騎,可我看它腿那麼粗,馬蹄子也健康,明明就能騎,我就上去了。」
「然後就被摔下來了。」方傾看著他。
「……三次,」於浩海伸出手指,「後來我瘸了也要騎它,它可能也沒招兒了,就同意了,再沒把我甩下來。」
方傾木著臉瞪著他。
「下回帶你去,」於浩海以為他是因為沒見成自己相中的駿馬而失落,還摸了摸他的頭頂,安慰道,「下回跟你一起騎它。」
「你這手腕怎麼了?」方傾看著那淤青的地方。
「和劉贏掰手腕來著,」於浩海笑了笑,「我們都用力抓對方手腕往下按,他還是按不過我。」
方傾心裡嘆了口氣,甭管於浩海表面看著多麼人模狗樣,優秀又成熟,再怎麼都是一個21歲的Alpha,精力十足,熱血好動,在自己面前也不戴面具,想說什麼就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