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聿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意識一點點回籠,他才漸漸確信,自己居然從那場慘烈的車禍中倖存了下來,他、還活著。
全身上下都劇痛無比,尤其是整個後背,上官聿說不上來,那種蝕骨的痛仿佛鑽進了他的骨髓里,順著血液流遍了全身。
就在上官聿疼的額頭冒汗、又差點暈過去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被大力推開,緊接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幾名護士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則是一張熟面孔——許君。
在看到混在人群里的許君之後,上官聿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陡然放鬆,鼻腔也隨之一酸。
醫生走過來給上官聿檢查身體,還拿小手電來回照著他的眼睛,查看他瞳孔的收縮反應。
上官聿被照的難受,他想開口說點什麼,但身體的痛楚和精神的疲乏讓他仿佛失去了正常說話的能力,他試著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許君皺眉站在人群最後面,從縫隙里看著虛弱的上官聿。
上官聿側著頭,他也回看著許君,眼神里有不加掩飾的脆弱。
「醫生。」許君偏過頭,避開上官聿的視線。
「他怎麼樣?」
「病人脊椎受損嚴重,身上多處骨折、嚴重外傷,情況很不樂觀,後續肯定還要進行數次手術……」醫生說著,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
「你是他什麼人?病人現在醒來,檢查結果出來之後我們可能會安排第一次手術,需要有家屬來簽字。」
「我……」許君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我是他同事,今天只是順道來看看,沒想到他會突然甦醒。」
「哦。」醫生不疑有他。
「那他家裡人呢?我記得他送來醫院之後好像還沒有家裡人來看過。」
「他家人都去世了,哦,好像他父親還在,不過是在國外,十幾年沒回來過了。」
「那行吧,等他清醒一點,看他自己簽字還是跟他父親聯繫一下。」醫生聳了聳肩,又轉過身繼續給上官聿檢查起來。
上官聿雖然暫時說不了話,但許君和醫生的一席話他還是聽了個。
他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他和許君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確實只是同事,但許君秘密地追了他好久,他也是在出事不久前才答應和他處對象的。
出於低調的考量,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一直是保密的,所以除了兩個當事人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因此,剛剛醫生問起兩個人關係的時候,許君的回答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上官聿覺得可能身體的重傷讓他變得有些脆弱了,才會在看到許君的瞬間想要被安慰、被照顧。
而現在,他清醒了。
於是,上官聿收回視線,像個冷白的木偶一樣配合著醫生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