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娜感到心裡亂鬨鬨的,甚至對伊阿宋的出現,打破了她們生活的平衡而感到生氣。
門外又傳來一陣沙啞的喊聲:「勃朗特小姐在家嗎?」
路安娜尋聲出門去,是一個一臉菜黃色的老婦人,路安娜依稀記得在哪裡見過,卻對不上名字,只好懶洋洋的回答:「她不在。」
「哎呀,好嘛,她什麼時候回來呀?」老婦人顫顫巍巍的問道,她看起來年紀很大了,骨架也快要散開一般,仿佛全是靠著那一身不夠合身的衣服將她的身體支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身子在發抖,所以聲音才聽起來在發顫。
「我不知道呢,可能下午回來吧!」路安娜有些不耐煩,這些老婦人雖然看起來怪可憐的,可是卻最會貪便宜得理不饒人的主兒,要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這老婦人準是來找勃朗特小姐討免費的草藥的,縱然她們很可憐,可是在太陽底下彎著腰挖草藥的勃朗特小姐難道就不可憐嗎?路安娜才不管別人的死活呢。
「好嘛,那好嘛,那我下午再來吧。」老婦人期期艾艾的看著路安娜,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顫顫巍巍的轉頭,像是一輛壞了的馬車,路安娜仿佛可以聽到她的骨架撞動的聲音。
「你找她做什麼?」路安娜見對方沒有再糾纏,反倒有些於心不忍了。
「麗貝卡一直在發燒,我用了土方子也不管用,姑娘,我們沒有錢請醫生啦,只能求求好心的勃朗特小姐……」
「麗貝卡……」路安娜感到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她看向眼前的老婦人,突然反應過來道:「您是……麗貝卡是那個巫術……那個紡織廠里被捅了剪刀的那個嗎?」
「不……」老婦人小心翼翼道:「你可不要相信那些話啊,麗貝卡是個好姑娘,從沒做過什麼壞事,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無辜的姑娘受了傷,還遭人罵,拿剪刀捅了她的那個卻什麼事都沒有……」
路安娜心想,要是麗貝卡真的如傳言所說會什麼巫術,為什麼自己還落得個發了燒的下場,她天生一骨子沒來由的叛逆,於是說道:「你回去吧,等勃朗特小姐回來,我告訴她。」
「好心啊,好心的姑娘啊,上帝保佑你啊。」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說著,再三感謝了幾遍,好像路安娜對她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好事一般,她才轉身離開。
那老婦人離開以後,路安娜才想起來她答應了為瑪麗大媽送草藥的事情。瑪麗大媽是住在村子西邊的寡婦,人胖胖的,看誰都帶著喜慶,她經營著賣酒的營生,賣麥芽酒和蘋果酒,梨酒等各種美味的果子酒,甚至還會釀一些十分可口而珍貴的葡萄酒。
路安娜取了藥包,到了瑪麗大媽家的時候,瑪麗大媽正在忙著幫一個農夫打一品脫麥芽酒,她見到路安娜,立刻熱切的打招呼:「哎呦,路安娜來啦,小乖乖。」
瑪麗大媽靠著一張甜嘴,生意興隆,她自己沒有孩子,叫所有的孩子都是小乖乖,可是路安娜作為一個成年人,被叫做小乖乖總是有些不好意思。
打酒的農夫離開以後,瑪麗大媽拉出來椅子讓路安娜坐下,倒了滿滿一大杯蘋果酒請路安娜喝。
路安娜接了過來,低頭喝了一大口,快活的誇讚起來,瑪麗大媽接過了路安娜手中的藥包,一邊表示了感謝,一邊和路安娜說著家常,她的消息很是靈通,告訴路安娜隔壁庫魯姆村子新建了一家紡織廠,去那裡的女工一個星期可以賺十個先令,村子裡很多女人為了多一個先令,早上六點鐘就出門前去庫魯姆紡織廠呢!這些女工晚上回來的時候,都會在瑪麗大媽這裡買上一品脫麥芽酒,瑪麗大媽也能從她們的手中買到一些低價的布料來。
「這樣一來,咱們村子裡那個紡織廠豈不是更沒有人了?接二連三的發生這種動刀子要命的事兒,現在還出了一家給錢更多的紡織廠……」路安娜話鋒一轉,問道:「瑪麗大媽,你有聽到關於巫術的傳言嗎?大家都說是那個麗貝卡用了巫術,才讓那個女人失控的!」
瑪麗大媽卻沒有對巫術做出回應,反而念叨起來生意經:「哎呀,小乖乖呀,這做生意啊,裡面的門道可多了呢。你開一家新店,要麼被人家的店鋪壓著開不了張,要不就得把別人的店鋪擠下去!」
路安娜喝著甘甜的蘋果酒,她心裡只有對巫術的好奇,不甚明白的附和道:「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