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聽話。」
她偎著他,只得乖乖閉上眼睛。
馬車轆轆行駛在長安大街上,車廂內很安靜,只聽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暖暖交纏……
深夜,李衡攤開了一大張綿軟細薄、平滑潔白的楮皮紙,提起狼毫,一一在上頭寫下不同的名字,圈起了相同的關聯,划去了無乾的線索。
「戶部……工部……兵部……」他一筆墨色直指到其中一個詞彙。「東宮。」
戶部掌管天下土地、賦稅、戶籍,工部轄管全國屯田、水利、工程、交通運輸和官辦工業,兵部管理大唐軍隊調動、軍官任免及軍令軍政等樞務。
胡餅案、行僵案皆有戶部和兵部涉入的痕跡……
馬藤原為河東道雲州府兵,無軍令不得調動,後卻落籍關內道慶州,此次馬藤父子也跟著他們回長安定居,在臨行時馬藤悄悄稟告他,河東道十年來陸續有府兵被調出河東道,卻又從旁州徵兵填補了空缺。
馬藤在軍中位置極低,並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每年冬季十一月召集時,卻常常可以見到生面孔。
李衡心情頗為沉重。
此等異狀,河東道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心生懷疑,沒有任何一封奏摺上呈長安,若非河東道已然沆瀣一氣,就是兵部有人攔住了奏摺。
若是前者,狀況危急棘手至極,倘為後者,兵部能有這樣大職權和膽子的……屈指可數。
他目光深沉,蹙眉又寫下了「銅鐵礦」,「蜀王」。
蜀王定然知道銅鐵二礦的存在,而這個獨孤老丈……也是尚未解開的謎團。
獨孤老丈的出現和消失,都沒有明面上的簡單。
魏長風借著長公主府秘密謀劃多年,看似欲在長公主壽宴上對聖人不利,然而他縱使毒香得逞,聖人出了事,也還有太子繼位……他府中豢養的人馬對上京師十六衛尚且是螳臂擋車,更何況長安附近大營十萬駐軍,更是朝發令,午間至,即可大舉輾壓叛軍於瞬息間!
且長公主府還有大筆的帳目金流去向不明,自胡餅案至今,他的人手始終沒有放棄追查後續。
這種種一切,他皆已密奏聖人,從未有一分隱瞞。
戶部尚書年老體衰,這幾年來早有致仕之意,只不過聖人尚未有可心的新任戶部尚書人選,猶在左侍郎聞秋明和右侍郎簡越之中考核挑選。
左侍郎是太子門人,右侍郎則是蜀王的人……
聞秋明幼子卻偏偏在此時被大理寺仵作殘忍殺害剝皮,這幕後之人,是連大理寺——他李衡也一併牽扯了進來。
無論如何,他最後都有御下不明、轄管失職之過。
「……大理寺。」他落筆將之圈了起來。
剛才最新的線報,全長安最大的廣福糧米行是三皇子駱王侍妾家中的產業,也可說是有駱王在後頭為靠山。
鄒生在廣福糧米行的長安縣分鋪為帳房三年,除了到糧米行分鋪上差外,平時深居簡出……
「稟阿郎,」炎海面色嚴肅地悄然而入,拱手遞上一隻密信。「御史台御史大夫明日早朝會彈劾您,縱容下屬仵作殺害官家子弟聞秀和良民鄒生,監管不力、治下不嚴,如何擔得起大理寺卿一職——」
御史台一貫有風聞奏事,糾察、彈劾百官,肅正綱紀之權。
御史大夫陳羽老大人錚錚鐵骨,卻是清正古板嚴苛,但凡他認為何人犯錯,咬死了也不放……
聽見這個密報,李衡倒是笑了。「連陳老大人都驚動了。」
「阿郎,大理寺必定又被安插了釘子。」炎海表情卻很難看,隱含怒氣。「請容屬下立時帶人前往徹底大清洗一番!」
「不用了。」他嘴角微揚,淡然自若地道:「六部何處沒有釘子?便是皇宮內,難道還少得了嗎?聖人都不擔心了,我等擔心什麼?」
「可阿郎……」
「不急,」李衡慢條斯理地將案上的紙卷了起來。「釘子使得好,也可以為我所用,況且真正的機密,釘子們想碰也碰不著。」
炎海只得低頭聽命。「是。那明日早朝……阿郎可有應對之策了?」
「陳老大夫出馬了,我如何能不捧場?」他低笑。
炎海聽懂了他的意思,神情也緩和鬆快了些許。
「那個……打擾到你們談正事了嗎?」
曹照照扒在門框邊,眨了眨眼。
她扎著條長及腰間的辮子,穿著輕便的青衣裙褲,若非身形嬌小,面容玉雪可人,令人猛一看還以為是李府里的年幼小廝。=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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