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1 / 2)

對他而言,繪畫總共可分為三步——塑骨、鑄形、造魂。

按常理來說,造魂是最難的一步,技巧越強,造魂難度就越高,這也是普通畫手和頂級畫家的分水嶺。

偏偏觀昏曉的畫自然成魂,卻缺少了塑骨、鑄形兩步,再加上他的畫魂是以克制鎮壓妖邪的氣機為主,透過那凌亂潦草的畫面呈現出來後,當然愈發顯得驚悚恐怖。

連青酌要做的就是保留這份氣機,然後幫助他繪製出正常的、足以與氣機契合嵌套的畫面。

只要做到這一點的話,兩三個月足矣。

觀昏曉的舌頭頂了頂右腮,感覺這蟹肉緊實得有點塞牙:「所以你把殼剝得那麼完整,就是為了讓我將它們拼回去,再畫出來?」

「是啊,現階段再沒有比它們更合適的教具了。」

連青酌微笑著點頭,抬手一招,掌心頓時多了一沓畫紙,桌旁也現出盛滿墨的硯台和一架各色型號的紫毫筆。

「我先教你工筆,練習塑骨,這是最佳畫法。」他放下宣紙,掬來一捧清水洗去手上腥味,戳了戳觀昏曉的面頰,「等你吃完,我們便開始。」

「……」

太窒息了,有一種假期被抓去上補習班的絕望感。

「是這樣嗎?」

「握筆姿……算了,你怎麼方便怎麼來。手臂放鬆,筆觸太僵了,墨會暈開。」

「這樣?」

「進步這麼快,小時候練過?」

「不,我只是莫名有種直覺,這一筆就該這麼轉。」

「那就按你的直覺來,技巧只能排在天賦之後,不要被外物影響。」

「那我繼續了?」

「繼續吧。」

觀昏曉盤坐在茶几後,照著對面桌子上的龍蝦殼細細落筆,他弓腰彎背,後頸自然垂折,陽光沿著他的背脊線條暈染,描摹出一彎漂亮的弧度,依稀透出別樣的古韻,仿佛古時畫家的剪影投送至當下,雖然隨性懶散,卻不會有人因此懷疑他的作畫水平。

為免打擾他,連青酌坐得比較遠,本來還想設個隔音結界,他卻說自己更適應自然的環境音與環境光,連青酌只得作罷。

觀昏曉並沒有說謊,哪怕是過年期間略顯嘈雜的環境,在拿起畫筆後也成了他沉浸作畫的助力,而非掣肘。

他被異樣的直覺推動著,不太熟練地在紙上落下深淺不一的筆畫,一隻張大鉗子、張牙舞爪的龍蝦漸漸成型。

雖然因使力不勻而導致墨跡洇染、筆觸歪斜,但比起之前他邊腦補邊畫整出的不可名狀之物,這隻龍蝦在神韻不失的情況下保證了形體的正常完整,可以說是進步良多。

連青酌悄然無聲地踱至他身後,彎腰從他的視角打量紙上的龍蝦,越看越心驚,甚至開始懷疑他不是那位的轉世,而是他的原身沉睡多年後醒來。

塑骨雖然只要求準確描摹物事外形,但初次接觸工筆的人,第一幅畫就畫成這樣的概率不亞於中五百萬,這根本不是用天賦就能解釋的事,用傳功才勉強算是合理。

那個世家的傳人的轉世都這麼……

「畫完了,你看看怎……」

觀昏曉的聲音忽然在耳畔炸響,連青酌還未回過神來,就感覺頰邊擦過細微冷風,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從自己鼻尖蹭過,留下淡淡的暖意與輕柔觸感。

連青酌一怔,轉頭看向觀昏曉,正迎上他同樣怔然的雙眸。

他的眼神下意識低垂,掠過觀昏曉形狀姣好的薄紅唇瓣,喉結滑動,似有滾燙的焰流自鼻尖驟然逸散開來,燒得他眼底紫霧翻湧,猶如流火騰飛,理智都快要在這突如其來的高溫中宕機。

觀昏曉愣了半晌,在他的吞咽動作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手指一松,毛筆「啪嗒」一聲掉到桌上。墨水從筆尖濺開,在龍蝦旁的空白地界處洇染成無序怪形,越發襯得它氣焰囂張,傲岸不群。

氣氛漸漸滑向怪異的深淵,正如紙面上逐漸暈染得奇形怪狀的墨漬。

就在連青酌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攥緊,蜷握成拳,即將做出什麼舉動時,突然有人敲響了院門。

兩人猛地彈開,觀昏曉轉身抓起畫筆,連青酌後退摁住右手,侷促地急喘幾聲。

「你好,我來取貨。」同城速遞的小哥揚聲道,「司巍藿先生讓我來這裡取一份餐食,請問我現在方便進去嗎?」

觀昏曉清清嗓子,拿過一旁早就打包好的食盒:「……方便,進來吧。」

連青酌輕觸鼻尖,瞳孔間如火如霜的紫色光澤流動許久,才慢慢褪盡。

最新小说: 他好難殺 穿成狼族祭司後種田養活全族 誰拿走了我的劍鞘 誰要和前任組隊啊[無限] 和反派alpha的臣服對決 年代文男主的病弱白月光 間諜Omega渣遍星際後翻車了 商戶子,走官途 入戲裡 八十年代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