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錢不是小數字,梁澤根本沒義務付出。但明藍醫生說,周惠宣的陪同,讓岑依洄潛意識中獲得了年幼時的安全感,對她完全恢復健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根據民間對震後遇難者的長期跟蹤記錄顯示,震後創傷對人的影響綿長深遠,痊癒是一場漫長的征程。治療期間,岑依洄感受到越多愛,越有安全感,有利於她真正走出陰霾。
梁澤同明藍醫生溝通過,周惠宣的陪伴對岑依洄的的確確產生了正向效果。他來之前就決定,同意支付這筆錢,相當於多購買一段額外的心理諮詢療程。
「先付一筆,其餘的按照岑依洄治療階段付錢。錢我會打到你指定的帳戶,不要讓依洄知道。」
周惠宣嘴唇動了動,想說即使不要這筆錢,她也願意定期、長久地陪依洄去診所。
但梁澤對她真心與否不關心,說完事,拿了外套回公司。
周惠宣雖然要到錢,但十分憋屈,回家後通通把火撒在陳儼身上。
陳儼剛開始還放低身段哄著,逼急了,便反唇相譏,他提醒周惠宣,兩人生了新的孩子,只有確保他的產業不出問題,周惠宣才能繼續當有名有份的貴婦。
「一兩百萬而已,把家裡那些包啊表啊賤賣了也能湊,但我了解你,你是不會願意賣的。」陳儼話鋒一轉,「你女兒指不定高中就和梁澤在一起,總不能白陪他,趁機要點錢也是應該的。」
「你閉嘴。」周惠宣鋒利的眼尾如一記飛刀。
陳儼聳了聳肩,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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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澤的銀行卡沒留太多活期餘額,資產分布在各項投資和理財產品中。抽空聯繫了他的銀行理財經理,虧掉部分利息進行套現。
這一插曲,沒叫岑依洄發現。
她近日和桃花源的匿名作者聊得火熱。
「梁澤哥哥,那位作者叫李蘇珊,我也把我的真名告訴她了。蘇珊阿姨很厲害,年輕時在斯坦福醫學院讀書。」
「李蘇珊?」梁澤抬起頭,笑問,「這是真名?」
「香港七十出生的女性,許多人取名受到西方文化影響,這個名字很正常啦。」岑依洄盤點,「我以前在香港還認識兩個阿姨,一個叫陳瑪麗,另一個叫林珍妮。在當年都屬於很洋氣的名字。」
說著,岑依洄挪開梁澤的筆記本電腦,肆無忌憚跨坐他腿上撒嬌:「梁澤哥哥,我今年寒假想回趟香港,見一見以前的朋友,你有假期嗎?陪我好不好?」
申城到香港,三天往返足矣,梁澤雙手扶在岑依洄腰兩側,說可以。
岑依洄在梁澤身邊毫無規矩可言,高興了便捧起他的臉,嘴唇在他臉頰貼一下,清艷晶亮的大眼睛,透著一絲害羞:「交男朋友的事,我已經通知過香港的好朋友,她們很希望見到你。」
梁澤近距離凝視岑依洄煞有其事的認真樣,想笑,但硬生生下來,否則怕她更羞惱。
他搞不懂,明明發生過很多次關係,但提到「男朋友」三個字,岑依洄格外純情,仿佛確定男女朋友身份,在她的世界觀里等同於締結一份重大契約。
真乖,乖到有點邪門兒。
遭到岑依洄好奇的打量,梁澤清了清嗓,岔開話題:「我到時安排餐廳,請她們吃飯。」
岑依洄彎起眼睛。
香港的朋友紛紛收到岑依洄戀愛的消息,而申城的朋友——季霖和蔣靜沙——反而蒙在鼓裡。近水樓台,卻失了探聽的先機。
一切歸咎於周惠宣和梁世達的那段複雜往事。
梁澤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按岑依洄手心,忽然問:「依洄,我爸媽過年從新加坡回來,你要不要和大家見一面?」
岑依洄嚇得立刻從他腿上翻下來。
轉身想跑,沒成功,被梁澤一把拉回去,重新坐回他的膝蓋。梁澤的雙臂箍緊岑依洄,又好氣又好笑:「跑什麼?」
「梁澤哥哥,」岑依洄顫顫巍巍提醒,「你家人都認得我這張臉的。」
「我知道。」
梁澤的原本目的就是公開女友身份。梁興華和梁世達前段時間旁敲側擊追問女友姓甚名誰,哪個學校,讀何專業。
他不勝其擾。
後來不知怎的,二叔突然消停了,只有爺爺持之以恆盤問。
遠在新加坡的梁聞駿夫婦聽到消息,也打來電話探口風。
梁澤欣賞完女友焦慮急切的慌亂模樣,握住她的手:「依洄,冷靜點,我會提前向家人說明。」
岑依洄一顆心七上八下:「梁澤哥哥,我才大二呢,其實不用急。」
梁澤並非急著帶尚在讀書的女友見家長。只是他了解梁家人,不會坐以待斃等他宣布新女友身份,鐵定按捺不住好奇心私下調查。
與其讓人發現岑依洄的存在,不如由他主動公布,掌握主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