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醫生肯定的答覆,警官立在病床邊,開始對岑依洄進行調查和做筆錄。
「好的,請稍等。」岑依洄半坐病床,轉向趙及川,「梁澤人呢?」
趙及川狀似無意地掃了眼兩位警察,「沒事,他也在局裡接受調查。」
岑依洄用力揪緊被子邊緣。
問話的是位女警官,體諒岑依洄剛醒,語調溫柔緩慢。其實在岑依洄甦醒前,警方已經將案件調查得七七八八——傅斌有案底,他的手機還有預備偷渡的聊天記錄。
這件案子的因果邏輯十分明顯,證據確鑿,問話也只是走個流程。
唯一的問題,昨晚當警方趕到,地上的傅斌已經奄奄一息,而岑依洄又昏迷,沒弄清事實前,不能放了梁澤,他還在局裡被問話調查。
梁澤被扣押的消息傳到梁家,梁興華第一時間找了本市最好的律所待命。別說傅斌人沒死,就算真被梁澤弄死,那也是正當防衛,他絕不允許梁澤出一點事。
岑依洄接受完問話,匆匆下病床,趙及川阻止:「依洄,你先休息,梁澤很快就能被放出來,他會來醫院的。」
「我等不了,」岑依洄說,「我想去找他,及川哥,能麻煩你送我過去嗎?」
趙及川受梁澤之託好好照顧岑依洄,如今岑依洄手上吊瓶針沒拔,鬧著去找梁澤,趙及川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別人戀愛的老媽子。
十分無語地開車送岑依洄去大學城派出所。
梁澤果然如趙及川所言,被放了出來。不僅梁澤在,梁興華、梁世達,還有幾位打領帶的陌生男女,一齊立在派出所門口。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開展什麼視察訪談。
岑依洄許久沒和梁家人見過面,頓在原地。梁澤和爺爺、二叔講了幾句話,一錯眼,便注意到十多米開外的岑依洄。
梁澤的眼神灼熱專注,其餘人跟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岑依洄猶豫稍許,在看到梁澤抬步邁向她的瞬間,她跑去顧忌,快步當著所有人的面,緊緊與他擁抱在一起。
梁世達早就目睹兩人住一起,有過心理準備。
梁興華則不然,他雖聽說過梁澤的戀愛訊息,但真正目睹當過他一段時間孫女的女孩子,和他的親孫子擁抱,還是忍不住低聲罵道:「不像話!太不像話!」
入夏時節,白天的光線比冬日明亮清透,岑依洄換了乾淨衣服,脖子上纏繞的猙獰掐痕比夜裡更顯眼。
趙及川咳了一下,上前點頭打招呼:「梁爺爺,梁叔。」
梁世達笑笑:「及川,你也在。」
岑依洄慢慢放開了梁澤,即便知曉自己在梁家不受歡迎,但在這樣的場合,不能裝看不見。她微微頷首,禮貌地同梁興華和梁世達問好。
梁世達點頭當做回禮。
梁興華冷了臉,不給面子:「你還真是不消停,想害死梁澤嗎?」
說的是問句,用的是陳述語氣。在梁興華看來,岑依洄就是差點害他孫子惹上案件的罪魁禍首。
梁澤下意識擋在岑依洄身前。梁興華得到消息便為他奔波,梁澤不願讓岑依洄受委屈,但當下也放軟了語氣:「爺爺,我說了不關她的事。」
梁興華深深看他們一眼,轉身臨走前,吩咐梁澤:「有空回家一趟。」
上了車,梁世達關懷老人家:「別動氣,等下讓醫生給你做個檢查。」
梁興華望著窗外,擺了擺手:「沒事。」
車輛行駛了許久,梁世達突然聽梁興華冷靜地問:「梁澤竟然差點弄死一個人,世達,你敢信嗎?」
梁世達靜默。
梁興華收回目光,視線凜然望著前方:「走火入魔,玩物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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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及川任勞任怨把兩人送回江蘭灣,非常有眼力見地不當電燈泡,瀟灑揚長而去。
梁澤牽著岑依洄的手回家。
手機里有許多條室友、蘇睿發來的消息,岑依洄逐條回復。她刷社交圈,看見同學圈全是穿學士服、拋學士帽的照片。
後知後覺意識到,她錯過了畢業典禮。
梁澤見岑依洄盯著照片發呆,坐到她身邊,將人攏進懷裡:「這段時間你好好在家休息,等……」他一頓,「等脖子上的傷痕淡下去,再接翻譯的活,我八月份能空出時間,到時陪你去畢業旅行。」
岑依洄「哦」了一聲,靠在梁澤懷裡,「沒有畢業典禮,但有畢業旅行,也很好了。我們去哪裡旅行?」
梁澤捏著她的手指:「你挑,我能空出兩周。」
岑依洄一時間沒想法,梁澤縱容地任由她糾結:「慢慢考慮吧,不急。」
雖然梁澤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但岑依洄一想到訂機票酒店、安排項目、當地交通,便忍不住焦慮起來。就算找策劃公司,也得先定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