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徐慧秀的話,溫馳心中的石頭落的突然,突然到有些沒頭沒腦,但這重石壓在心口上,沉穩的同時又帶些莫名的酸澀。
溫馳感覺自己好像偷窺到了不屬於自己的幸福,而這份幸福卻包容地將他這個局外人籠罩,恰到好處地給他溫暖,不至於灼熱到讓人無從應對。
六月份的中旬,知了已經開始鳴叫,中午的陽光灑進病房,綠色葉子透出斑駁影子,電視機里的聲音在談笑中沙沙播放,而那碗濃白的排骨湯,向上氤氳著屬於家常飯的香氣。
這一刻的時間那麼短,短到它只是一年裡的幾分幾秒,可它又那麼長,長到了記憶的深處,在靈魂里紮根。
長到溫馳在以後的日子裡,只要聽到蟬鳴,只要見到陽光,只要看到一碗飄香的排骨湯,就會被猛然拉回此時此刻。
而此情此景,便成了他幸福的副作用,在無數個孤身的四季中,成為他痛苦的避風港,也成為了他痛苦的一部分。
第24章 天邊下著雨
「啪嗒——」
凌冬的寒風將遮在墓碑上的黑傘一下子颳走,溫馳聽著傘骨在地面摩擦划過的聲音,起身打算去拾,於追隨的視線中看到了一人淋濕的褲腳。
溫馳心中一滯,緩緩抬眼,便見許深彎腰將腳邊的黑傘撿起。
雨珠如幕簾,淅淅瀝瀝隔在兩人之間。
溫馳突然感覺他和許深之間隔得是那樣遠,隔著憂傷的大海,隔著從未相逢的群山,隔著六小時的時差,隔著五年的歲月。
可他們又離得那麼近,近到只是幾米的距離,近到幾步便能走到彼此身邊,近到心臟只剩下一層彼此心知肚明的薄膜,卻在靠近中撕裂成無法跨越的鴻溝。
天邊下著雨,許深朝溫馳走去。
傘面重新遮擋在墓碑上,許深將懷裡的花放下,直起身子垂眼看向溫馳,右手突然拭了下對方的眼角。
「哭了?」
「被淋上的雨。」溫馳側臉躲過了許深一觸及分的手指。
許深看了眼溫馳後落下手,低頭看向身前的墓碑:「我還以為你真想讓我外婆出來打你呢。」
看著照片上熟悉的笑臉,許深緩緩呼出一口氣,蹲下來用手緩慢滑過墓碑的邊緣,冰冷堅硬的觸感伴著雨水,在許深掌心粗糲地摩擦著。
「這麼久沒來看您,是不是拉著外公偷偷編排我呢?」許深看著照片笑了聲。
五年前,許深在盛夏的七月飛去的法國,於隆冬的一月收到了自己外婆病逝的消息。
當時公司里任務量繁重,許深為了安排緊急的工作接連熬了好幾宿,那晚剛剛整理完明天的資料,便在凌晨三點接到了自己母親打來的電話。
「你外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