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疲倦的女音些沙啞的輕輕從手機里傳來,許深當下腦子裡「嗡」了一聲,耳邊轟隆一聲巨響,接下來便什麼都聽不清了,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在空間裡迴蕩。
徐慧秀從凌晨五點便被送到了搶救室,ICU的紅燈亮了四個小時,最後推出的是一具沒有了呼吸的屍體。
許深當晚便訂了回國的飛機票,結果人都趕到了機場,在檢票時被甲方一個突然的電話給攔住了步伐。
「先生您的票?」
通話早就中斷了,許深的手機還貼在耳邊,抬頭看了眼檢票員後,慢慢扯出了一個微笑。
「不好意思,不用了。」
拖著行李箱,許深逆著人流緩慢行走。
他路過機場裡不同人的分離和團聚,像個過客一樣跨過生與死的分界。
成年人體面的偽裝,是垂下的眼中所翻湧的濃烈情緒,是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撕裂吼叫的鑽心與刀割。
是許深半小時後和合作人握手,神色如常的那份笑意與從容。
舉杯交錯間,沒人知道他一夜未眠,也無人知曉就在幾小時前,他失去了自己的血親。
一星期後許深回了一次國,外婆的血肉早就在殯儀館火化成了一小盒輕飄飄的骨灰,然後被安葬在了陵園內。
早上七點出的機場,人在墓碑前陪到下午三四點,當天晚上五點便又坐上了飛機。
當時許深和外婆聊了什麼,除了泥土相隔的兩人,也就只有墓碑前的花,和當時刮過的風知道了。
「我現在回國了,以後也都會在中國發展,所以以後沒事啊,就會來陪您說說話,到時候可別嫌我煩啊。」
許深看著墓碑上刻著的「徐慧秀」三個字,邊說邊用手指輕輕撫了撫,指尖傳來的凹痕觸感,就像是自己外婆臉上歲月的溝壑。
溫馳和許深一起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兒,時間到了快十點,兩人才沿著小路,各自撐著傘慢悠悠朝陵園外走去。
「我看了登記記錄,」許深側臉低頭看向溫馳,「你每年都會來。」
「我是和你分手,又不是和你外婆分手。」溫馳心有靈犀地堵住了許深即將問出口的話。
被溫馳懟了這麼一下,許深眉毛一挑泄了聲笑,隨後仰頭看了看傘邊滑下的雨珠。
「不管怎麼說,你能來看她,她肯定很高興。」
溫馳聽到後心裡陡然一僵,緩緩朝許深的另一側側頭,眼睛飄向路邊的被雨打濕的野草,輕輕道:「是嗎……」
反應不太對,許深探身歪頭看向溫馳,對方下意識躲閃了一下視線,然後朝自己彎了下眼,含笑的眼一如既往,好似剛剛的不對勁只是許深看錯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