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沈雲崢默了幾秒,然後笑道:「放心,一開始查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我們警察面對明知道的地下老鼠選擇漠視放任,那麼整個城市就會變成一個巨大的陰溝,紅旗之下,陽光的存在是我們的責任。」
溫馳輕輕笑了幾聲,垂下眼緩緩道:「我明白了…明天我會發您一份錄音資料,但是錄音並不能作為具有效法律效益的證據,所以接下來還是要靠警方的力量。」
在沈雲崢的應答下,溫馳簡單兩句便掛了電話,看著黑屏的手機,溫馳深吸了一口氣,轉眼看向一直沒吭聲的許深。
而此時的許深,正垂眼盯著溫馳,搜腸刮肚的想要說些什麼,話幾次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其實在聽著溫馳和沈雲崢的通話時,許深已經大致的猜出了事情的緣由。
福利院問題大抵就是小女孩的領養問題,但溫馳卻說懷仁福利院有問題,聯想溫馳剛剛說的「高層」,許深一下子想到了中午醫生那句「豪門世家」。
難不成和溫馳的父親有關係?但讓許深更在意的一點是,溫馳怎麼會有錄音證據?
溫馳與他父親的關係擺在了許深面前,許深想到了溫馳在警局握緊的拳頭,想到了對方在高鐵上說的父母與孩子的關係,現在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張嘴才比較合適。
他不想讓溫馳難過,更不想剖開溫馳的傷口,他不想讓自己的了解,建立在對方的痛苦之上。
「聽說過克洛諾斯的希臘神話嗎?」
溫馳突然發出的聲音讓許深心裡一滯。
「天空之神烏剌諾斯把子女們囚禁於地下,結果他的兒子克洛諾斯用鐮刀閹割了父親,取代父親成為新的主人。」
「我之前一心想要逃離地下…」溫馳坐在沙發上失神的喃喃了一句,然後抬眼似笑非笑的看向許深,「許深,這是我第一次拿刀。」
看著溫馳的笑容,許深卻感覺對方在怕,在逞強,在硬生生地立在原地,等待接下來的暴風雨。
沒想到溫馳會看似間接實則直接地告訴自己他與他父親的關係,許深感覺自己好像終於擠進了溫馳的心防,終於可以在黑暗中進行摸索了。
而這片黑暗從深處延伸出一條繩索到許深的身邊,帶著微弱的希望與懇求,在一片空洞中發出疑問——
你能不能拉住我?
「錄音里…講了什麼?」許深感覺心臟砰砰跳,試探著問了一句。
溫馳沉默了好一會兒,好像在醞釀話術,也好像只是單純的失神,過了好久才慢悠悠開口:「懷仁兒童福利院其實是由溫林年進行投資操辦的,那裡的孩子患有精神疾病,對外是作為保護機構進行治療照顧,實際上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