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臨愣了一下,笑著念了聲:「傻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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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底空空蕩蕩,渺無人跡。
御君祁說這裡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別的生物,江與臨自是不會懷疑,也不必擔心有人出現,便脫下濕透的作戰服,搭在岩石上晾乾。
怪物眼睛比冷光棒照明範圍更廣,淡淡的幽紫微光落在石塊草木上,照不太真切,顯出幾分曖昧的迷離恍惚。
江與臨赤身靠坐在怪物身上,腰間蓋著半干作戰服外套,半闔著眼意識昏昏沉沉。
他有點發燒。
肋骨斷端出血會造成血腫,低熱是血腫吸收時的正常生理反應。
他吃了止疼藥,止疼藥有退熱的效果,可惜不太明顯。
御君祁的觸手溫度適宜,輕輕將他裹了起來。
水壺裡的水早就喝完了,江與臨身上的汗就沒停過,這會兒發起低燒,更是口乾舌燥,呼吸微熱。
「你是不是很渴?」御君祁忽然開口:「生病的人該多喝水。」
江與臨輕喘道:「還好,你知道在這裡讓我想到了什麼嗎?」
御君祁問:「什麼?」
江與臨說:「我想起來我還沒有覺醒異能的時候。」
末世初期,全球升溫,持續高溫灼烤大地,許多人死於高溫和乾渴。
淨水成了最寶貴的資源。
政府每天會派發一定數額瓶裝水賑災,每人每天500毫升,為了這500毫升的水,江與臨見過兄弟反目、見過父子相殘、見過情人背叛,見過背恩負義、眾叛親離。
他見過有人喝海水,見過有人喝人血,還見過有人喝怪物的血。
在最基本的生存資源都無法得到保證的情況下,人會退化成為野獸。
「不過我運氣很好,」江與臨枕著御君祁的觸手,慢聲道:「我遇到過很多危險,最後都化險為夷,直到有一天,我被一隻怪物咬傷,沒能趕上領取物資,夜裡的時候我高燒燒到41°,又痛又渴,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御君祁的觸手輕蹭江與臨臉頰:「你不會死的。」
江與臨闔著眼:「是啊,我命大,第二天早上醒來,我發現自己不僅沒死,還覺醒了水系異能。」
御君祁輕笑一聲:「覺醒異能後,你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渴過了吧。」
江與臨說:「是啊,該死的玉蟾隕石,都讓我回想起來那次差點渴死的時候了……我那晚好像還夢到你了。」
御君祁頓了頓:「你夢到我了?」
江與臨嗯了一聲:「每次我想要不就這麼算了的時候,我都會夢見你。」
御君祁說:「不要算了,臨臨,和你分開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如果你不在了,我一定會發瘋。」
江與臨對此沒有絲毫懷疑。
幽暗深邃的懸崖深處,時間成為相對的概念,流逝也變成一種無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