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時天已大亮。
門口處傳來飽含希冀的聲音:「這些、這些、還有這些……皆是我這研究各方古籍得出的推斷。您看看,這其中可有說對了的?」
鶯然睏倦地向門口張望,見徐離陵站在陰影里,正翻動手上寫滿墨字的紙張。
張杏生佝僂身軀,站在門外陽光中。
徐離陵很快翻遍幾張紙,「你有這份心,便是沒推出咒印來源,我也會許你永生不老。」
張杏生甚是感激:「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徐離陵抬起手,向張杏生顱頂伸去。
鶯然連忙爬起來衝過去,一把推開張杏生:「不要信他!」
烈陽落在她手上,鶯然還未感到灼痛,徐離陵便扯著她的胳膊將她拉回暗處。
鶯然看了眼他,他神色平平,只眉間一閃而逝的輕蹙。
張杏生踉蹌站穩,捋捋衣袍,向鶯然行禮:「鬼姑娘何出此言?」
因為這世上沒有令凡人永生的法子。
徐離陵分明是在戲耍他,打算要他的命——死亡,不也是另一種永生不老?
徐離陵畢竟是她夫君,鶯然沒點破,問張杏生:「你為何要入魔道?若為永生,成魔沒準兒死得更快,不如去修玄道。」
張杏生:「我若能修玄道,何苦來哉?」
鶯然:「有何難處,需要修道才能解決嗎?你如果有必須修道的理由,我也許可以助你。」
張杏生一愣,不敢置信:「當真?」
鶯然點頭。
系統能量雖不能助張杏生擁有極好的根骨,但為他打通靈脈還是可以的。
張杏生思忖片刻,略帶羞意:「實不相瞞,我有一位妻子。她與我,十六成親,至今已有近六十二年。但她成親後覺醒靈根成了修士,而我仍是凡人。」
「如今,她還有近兩百年的壽數,可我垂垂老矣,命數不定。她生性活潑爛漫,卻太過耿直,容易得罪人。我實在放心不下,只想能活得再久一些,陪她再久一些。」
「只要能陪伴她、照顧她,是魔是仙,是何身份,下場如何,都非我所在意了。」
鶯然低喃:「原是如此。」
張杏生忐忑:「修道全為我私心,非因救世濟人這等大業。不過老夫仍奢請鬼姑娘能賜我修道之法,姑娘大恩,在下定當傾力報答。」
鶯然搖頭,含笑道:「不必報答,我會助你。」
張杏生深深鞠躬道謝,直起身來見她悠遠眼神,竟恍然覺得:
鬼姑娘懂他那份即便自己弱小無力,也想在妻子身邊陪伴照顧的心意。
鶯然向大花要了能量,詢問大花打通靈根的注意事項。
大花有之前給她打通靈根的經驗:「如果不要求資質,一道能量足夠將凡人變修士了。」
鶯然聞言睨了眼徐離陵,心嘆一道能量便可對凡人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卻無法為他的痛緩解分毫。
徐離陵沖她抬眉,以眼神問:做什麼?
鶯然眨眨眼:看看你。
徐離陵沒什麼表情,好整以暇,也不在乎她阻他殺人滅口,注視她起手運靈,向張杏生天靈打去。
張杏生合上眼,期待地等待改變時刻降臨。
卻忽聽一聲急喚:「住手!你這鬼魅,要對他做什麼?」
一道白衣身影跑來,一把將張杏生護至身後。
鶯然定睛一看,一女子身著白墨束腰武服,警惕地持劍護在張杏生身前。
女子星眸明亮,容貌似二十上下,眼神異常乾淨靈動,如未經世事。
張杏生忙拉住她:「切莫對鬼姑娘無理,她是在幫我。」
女子驚訝:「什麼?」
鶯然見女子神態之間與張杏生親昵,不生氣她的魯莽,笑問:「這是你孫女?」
張杏生尷尬地「啊」了聲。
女子皺眉,不悅道:「我是他夫人!」
鶯然尷尬地「啊」了聲。
徐離陵在她身邊笑出聲。
顯然是在笑她。
鶯然窘迫極了,聽徐離陵也笑她,惱羞成怒地說他,轉移自己的尷尬:「你笑什麼笑!」
徐離陵仍笑,眼神更是促狹。
女修目光在鶯然與徐離陵間來回,眼珠轉了轉,同身後的張杏生問是怎麼回事。
廟外張杏生同女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