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如果叫綺雪跑去後山跟謝殊單挑,他是萬萬不敢的,只會跑得比誰都快。
他看過原著,深知謝殊的強橫無匹,就目前而言,唯有洞淵神靈的真身才能和謝殊抗衡,就連玄陽對上謝殊,勝負也是五五之數。
但綺雪之所以來到雲月觀,另一個目的也是為了打探一下謝殊的情報,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乘之機,不過在生下孩子之前他是肯定不會動手的,無論如何都要優先保證寶寶的安全。
綺雪溫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來到謝殊的塑像前,抬頭仰望塑像的臉。
雲月觀香火不絕,必定從不缺銀錢,祖師殿的幾座塑像皆雕刻得細膩精美、栩栩如生,但就算如此,綺雪也無法從塑像中辨別出謝殊的長相,因為塑像被綢布遮住了雙眼,只露出了鼻樑和下頜。
為什麼要蒙上塑像的眼睛?難道有什麼講究嗎?
綺雪疑惑地盯著塑像,卻沒研究出所以然來,而且原著里也沒有提過這段。
最終他只能歸結於謝殊故作神秘,蒙著塊綢布,假裝自己是世外高人。
綺雪暗暗腹誹著,忽然感覺有些餓了。
這幾天他一直食欲不振,難得有覺得餓的時候,眼見著供桌上的糕點水果還很新鮮,他也一點不客氣,直接拿起一塊糕點啃了起來,當然他只拿謝殊桌子上的。
他連吃了兩塊,感覺不太夠,於是又拿起一塊,不僅偷吃供品,還朝謝殊的塑像陰陽怪氣。
「謝觀主、謝國師,既然你還活著,其實也用不到這些供品吧?我先替你吃幾口,等你死了我就還你,我說話算數,你快點死吧,我一定帶上供品祭奠你。」
正在此時,一陣清風吹拂進祖師殿,吹熄了謝殊桌上的長明燈,而塑像上的綢布也落了下來,露出了被遮住的雙眼。
塑像的面容有些失真,卻依然能看出英俊的輪廓,它的眼睛只有眼白,沒有刻出眼珠,但與其四目相對的時候,綺雪竟感覺到有一道強烈的視線落了下來,仿佛謝殊本人正通過塑像看著他。
難道謝殊真的能通過塑像看到祖師殿中的情形,所以才要把塑像的雙眼蒙起來?
綺雪不由得心慌起來,連忙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臉,溜出了祖師殿。
後山。
謝殊的道場。
雪白的紗簾被風吹起,縫隙之間,一道人影若隱若現,只能看清一雙修長乾淨的手,正在擺弄著桌上玉質的籌策。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得卦象。
六合卦,大吉,主姻緣。
出現在祖師殿中的人與他有著很深的因果關聯,經過卜算,此人是他的天定姻緣,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侶。
「……」
他緩緩放下籌策,紗簾合攏,垂落而下,再次被風吹開縫隙時,簾後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唯有玉質的籌策在陽光的映照下流轉出清潤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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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雪離開祖師殿後,就不安地回到了玄陽的庭院中,變成兔團藏進玄陽的被子裡,生怕謝殊來找他算帳。
但幸好謝殊還不至於這麼睚眥必報,為了幾塊點心就親自過來捉人,兔團等了半天,見依舊無事發生,終於鬆了口氣,心想著也許就是他的錯覺,他就是做賊心虛,才會產生錯覺,覺得塑像傳來了視線。
兔團悄悄地從被子裡爬了出來,變回了人形,而後愧疚地發現他又產出了不少兔奶,打濕了玄陽的被子,現在整條被子都被他染上奶味了。
聖君應該不會怪罪他吧?
綺雪難為情地想著,一回生二回熟地擠起了奶水,這回他是用人形擠奶的,他的原形個頭太小,擠起來太吃力,還是用人形比較方便。
他解開衣襟,重新取來了茶杯,往裡面擠奶水,乳白的汁液順著軟尖和紅寶石滴落,漸漸攢滿了一杯,他的胸口被捋得發紅,有點痛了,於是又換了另一邊。
綺雪來到窗前,正要再拿一個茶杯接奶,卻忽然發現窗戶上勾勒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他感覺站在窗外的人似乎不是玄陽,臉色微變,攏起衣襟推開了窗戶,當即對上了來人的視線。
站在窗外的是個少年人,更準確地說,他是少年模樣的妖族。
十四五歲的少年人容貌清冷俊秀,一身道袍雪白,銀髮垂落於肩,神色疏離地望著他。
他雙眸狹長,睫毛同樣是銀白的,半遮著琉璃似的淺金豎瞳,額前生有一對不大的角,眉心中央點了一枚守宮砂。
少年的氣質高潔得如若山巔雪,半點也不像是會偷窺的人,但綺雪知道少年剛才一定是偷看了他,很是不悅地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私自闖入玄陽道長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