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少年盯著他看了許久,卻答非所問:「你是玄陽的妻子?」
綺雪輕蹙眉心:「我不是玄陽道長的妻子。」
「你已經嫁做人婦。」少年垂眸看向他的胸口,「你甚至有孩子。」
「你管我有沒有孩子,這是你偷闖進來偷窺我的理由嗎?」
綺雪生氣了,繞到門口走到屋外,怒氣沖沖地走向少年:「你穿著道袍,難道也是雲月觀的弟子?你的師父是怎麼教導你的?」
少年說:「我名叫道清,住在後山。」
後山?
綺雪愣了愣,後山不是謝殊的道場嗎?可這個道清分明是妖族,他不可能是謝殊啊。
於是綺雪很快斷定:「你騙我。」
「沒騙你。」道清說,「我會再來看你。」
他的身影倏然不見了,綺雪甚至連眼睛都沒眨,卻完全沒看清道清是如何離開的,他就是憑空消失的。
真是個怪人,雲月觀原來還有這樣的弟子嗎?
綺雪攏了攏衣襟,很是不高興,他並不是覺得羞恥,純粹就是對被人偷看感到不爽。
但他知道,道清的修為一定相當不俗,至少比他要高出許多,應該是血脈很強大的妖族,可他並沒有分辨出道清是哪類妖族。
下一瞬,道清的身影出現在了謝殊的精舍中。
他的身形抽長拉高,背影變成了挺拔高大的成年男人。
他沉默地走入紗簾,手指覆蓋在籌策上,將算好的卦象打亂了。
這就是他的天定姻緣?
第58章
道清離開之後, 綺雪乖乖地待在玄陽的房間裡,哪裡都沒去,就是不想再遇到道清這樣的怪人。
他本想等待玄陽回來, 向他打聽道清的事情,不過在玄陽回來之前,天家的儀仗就已經進入了雲月觀。
聽到院外大隊人馬的動靜,綺雪想了想,給玄陽留下了一張字條,告訴他自己先回去了,就出門回到了賀蘭寂身邊。
這一晚, 綺雪沒能來得及再去找玄陽,因為賀蘭寂的頭痛發作了,看到他蒼白的面色, 綺雪怎麼可能捨得離開他,自然要留在他身邊照顧。
因為擔心綺雪住不慣雲月觀的客房,賀蘭寂特意下旨將承露宮的家具運上了山, 將客房布置得煥然一新,除了房間比較小, 幾乎和宮中毫無區別,他們兩人現在使用的就是綺雪在宮中常睡的床榻。
綺雪倚在床頭,讓賀蘭寂枕著他的大腿,輕柔地為賀蘭寂按揉頭部的穴位。
他柔軟的手指拂過賀蘭寂蹙起的眉心, 滿臉心疼地說:「陛下的頭疼病為什麼又會發作呢?難道是謝殊的符咒失靈了,法陣又在侵蝕陛下嗎?」
賀蘭寂睜開鳳眸,仰望著綺雪:「圓圓不必擔心我,我沒事,只是舊疾發作而已。」
他向綺雪解釋了自己頭痛的原因:綺雪對他的愛意可以壓制巫術的反噬, 但來到雲月觀後,綺雪體內的魘魔就消失了,他感受不到綺雪的愛意,那些深入他肌理骨髓的污穢之物便再度開始侵蝕他,才會導致舊疾發作。
綺雪沒有想過自己的愛對賀蘭寂竟然是這麼重要的東西,一時之間,他的心酸澀而柔軟,疼惜地撫摸著賀蘭寂的臉。
「陛下,我們這就下山回宮吧,我在宮中養胎也可以的,我不想你忍受反噬的痛苦。」
賀蘭寂握住他的手指,放在唇邊吻了吻:「圓圓心疼我,我同樣心疼圓圓,既然雲月觀更有利於你養身體,你便留在這裡,不必牽掛我。」
「我身為你的夫君和孩子的父親,理應與你一起分擔痛苦,你願意為我承受生育之苦,我為何不能為你承受巫術反噬之苦?」
「陛下……」
綺雪神色動容,一顆心化作了一池春水,無論與賀蘭寂相處多久,他總是會被他赤誠的愛意打動:「我是心甘情願為陛下生育子嗣的,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一點也不苦。」
賀蘭寂起身抱住他,在他的眉眼間落下輕吻。
他對綺雪低語道:「最初得知你有孕的消息,我其實既期待又惶恐,我每日都在問我自己,這個孩子真的應該生下來嗎?我是不是不值得你為我如此犧牲?」
「我不希望圓圓承受生育之苦,因而不希望你勉強自己為我孕育子嗣,可是看著你如此期待這個孩子,為他歡喜、為他憂愁,我忽然想通了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