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少女的奔跑,髮絲擺動,在落日的餘暉下染成半透明的鎏金色,像一隻奔向他的蹁躚蝴蝶。
褚新霽曾目睹無數次這樣的場面,但沒有一次,是她奔向他。
他永遠都處在旁觀的位置,靜默的像一塊沉寂多年的磚石,鋪在她路過的地面,感受過她短暫的停留,那樣的春日轉瞬即逝。
而這一次,她終於奔向他。
手機里傳來她帶著顫音的喘聲,「霽哥,你讓楊叔再往前一點,這附近電子眼太多了,待會被拍到就不好了。」
「呀!我奶茶沒拿!霽哥我回去拿,你們等我一下,抱歉抱歉。」
視線中的人調頭,烏黑的捲髮隨著奔跑而翻飛,靈動得像一隻在叢林間奔跑的麋鹿,也不知道她哪來的活力。
跟小時候一樣,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褚新霽眉眼溢出柔和,縱容的語氣里透著些許嚴厲,「慢點跑,不著急,別摔了。」
等她折騰一通,矮身上了車,給楊叔打完招呼後,平息了下急促的呼吸,才規規矩矩坐好,喊了一聲,「霽哥。」
她的笑容很明媚,額間髮絲披散開,泛出溫暖的栗色。
褚新霽:「怎麼冒冒失失的。」
語氣里非但沒有斥責的意思,還多了幾分隱約的寵溺,沈月灼眼睫輕顫,以為是錯覺,小聲道:「買了杯奶茶,剛才光顧著接你電話,一著急就忘拿了,畢竟才喝一口,丟了怪可惜的。」
「沒有責怪你,在這多停一會也不要緊。」褚新霽說,「下次別那麼著急。」
好幾天沒見,沈月灼忍不住用餘光瞥他。他今天似是有公事要辦,大概是去見某個央企的領導,一襲純黑色西裝,領帶也是內斂沉悶的款式,連腕錶都沒帶,整個人都透著如山一般的冷肅。
可惜就是看起來太禁慾了。
沈月灼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薄唇,想起那日他吻她時的意亂情迷,讓人很想作亂,將這樣正經而嚴肅的他拉下神壇。
但她不敢。
沈月灼默默將小心思咽下去,清冽的雪松香氣簇然欺身而近,她側眸時,險些親上他英俊而冷白的面頰。
褚新霽垂著眸子,用手背探了下奶茶杯壁的溫度。
沈月灼雙手幾乎將奶茶下半部分捧得嚴實,她點的是中杯,上半部分到杯口的距離並不足以容納下男人的骨掌,因此褚新霽玉笛般修長的骨節難免貼上她的手。
擋板還未升起,楊叔隨時能看到後面的情況,意識到這點後,沈月灼心跳微滯,渾身都緊繃著。
褚新霽的目光落在她手心邊緣,「芝芝……」
溫磁的嗓音在念到第三個詞時,啵,男人清雋的眉心明顯折起,「這是什麼?」
沈月灼:「芝芝啵啵蜜桃烏龍。」
「名字挺長。」褚新霽顯然不能解年輕人的奶茶文化,收回手,似乎對此還算滿意,掀眸看她,「還知道買熱的。」
「啊,現在的奶茶店都開始卷名字了,我今天喝的果茶還好,至少還能看出來,加了水蜜桃和啵啵,純牛乳茶的名字一個比一個文藝高級,都快趕上成屹哥收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茶了。」
聽到賀成屹的名字,褚新霽不置可否,眼眸籠入一汪清寂深沉的潭水。
沈月灼莞爾,「而且霽哥說的話我都有認真記在心裡的。」
總不能告訴他,這款只做熱飲吧?
「是麼。」褚新霽將她面上一閃而過的狡黠納入眼底,「我倒是覺得,你是選擇性記憶。只記得想記住的那部分,至於其他的,你一律當作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