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拐著彎過去就是一中。周末,學校的保安不讓進,這難不到曾經是教職工子弟的秦毅。他帶著她們從職工樓那邊的小門繞進去。
鐵鏽斑斑的鐵門,一個爆炸頭的阿姨正拿著鑰匙過來鎖門,看著三人朝自己這邊探頭探腦,不由警惕地打量著他們,「你們找誰啊?」
秦毅咧嘴笑:「阿姨,我以前住這,好多年沒回來,想進去看看。」
在國外那麼多年,他早已經不會說家鄉方言了,甚至連普通話的口音都不自覺染了些腔調。
阿姨板著臉上下打量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亮了,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嗓門高亢起來:「你是秦老師的兒子吧?」
老一中的教職工送走一批又一批學生,能留下印象的孩子並不多。
這麼多年過去了,一中還流傳著那些神童的傳說,而那些孩子裡頭,秦建業兒子是最常被提及的。
那孩子可憐啊,母親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自殺了。他和父親相依為命。不到十八歲就考上Q大,聽說後面去美國上大學,在那發展得很不錯。
秦毅多年沒回寧市,沒想到阿姨一眼就認出了自己,只能點頭說「是」。
這下阿姨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一把將鐵門打開,熱情地招呼他:「哎呀!你這可真是難得回來一趟!趕緊進來!」
阿姨退休前是語文老師。一中老師太多了,黃書韻和秦毅都沒在她手裡念過書,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今天也是過來收拾一下東西,還有幾天元旦了,年前這裡要全部搬空。你們也是趕巧了,再晚幾天,就進不來嘍。」
阿姨腿腳不是很靈便,絮絮叨叨拉著秦毅聊起家常:「老秦現在享福了,大兒子這麼有出息,小兒子也大學畢業了,又弄到那麼好的單位,以後養老不用煩了。」
秦毅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比他小十幾歲,去年大學畢業。秦建業兩口子費了不少勁,託了不少關係,把兒子塞進了寧市一家事業單位。
兩口子都是一中老師,收入在寧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麼多年省吃儉用,房子車子早都給兒子準備好了,只等兒子相中了合適的對象,就可以結婚。
這些秦毅從舅舅那斷斷續續也聽說了一些,現在又從外人這聽一遍,感覺像是聽別人家的故事。
一個跟他無關的幸福三口之家的故事。
黃書韻知道秦毅跟他爸不對付,忙岔開話題,問了阿姨一些學校拆遷的事,又找阿姨借洗手間用。
應真和秦毅站在單元門前的花壇邊等她。
這一排職工樓都是八九十年代常見的紅磚房。樓里大部分居民都搬走了,只有零星幾戶還亮著燈。
曾經熱鬧的職工樓變得冷清凋敝。冷得透骨的冬夜,空氣里飄過來一絲若有似無的燒糊的米飯氣味。
秦毅發現,照片裡模糊不清的地方,一旦真的置身於此間,一切都清晰起來。
畢竟是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怎麼可能忘記呢?
他指中其中一棟三樓的窗戶,對應真道:「我上大學之前,一直住在那。」
應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黑漆漆的,窗戶大開著,裡頭的人應該已經搬走了。
應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要不要上樓去看看?」
秦毅搖頭:「我上大學後,那房子就賣給別人了。」
應真算了算,他上大學的年紀,跟她去北市北漂的年紀差不多大。
她想到他在牧場那簡陋的住處,忍不住稱讚:「你對環境的適應能力真的很強。」
秦毅唇角彎起:「光棍一個。沒那麼多講究。如果哪天有另一半了,就不能這樣了,總不能讓她跟我一起吃苦。」
應真抬頭看他小時候住的那套房子,其實她也住過類似的單元樓。八九十年代的紅磚房都差不多,這職工樓跟李茹華當初單位分的福利房也沒什麼區別。
秦毅看著她微昂起的下巴,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她在寧市,此刻就站在他小時候的家的樓下。
可能他真的是個想像力匱乏的人,這個畫面,他做夢也想不到。
有些事情,秦毅從未對旁人提起,此刻卻忍不住想跟她說:「我手上的疤是小時候我媽媽劃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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