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她沒少當面或者背地裡表達對媽媽的不滿。曾經說過的那些難聽的話,此刻像一把把利箭一樣,齊齊掉轉方向扎向自己。
寧頤然難受極了,喉嚨像是被膠水堵住了,她無法開口,只能垂著腦袋聽媽媽說。
「這段時間,我的感受是你已經長大了,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在吃喝拉撒方面需要媽媽無微不至的照顧了。我和你爸爸離婚後,工作會越來越多,肯定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天天在家。你爸爸更不用說了,他公司的事很多。倒底想跟誰一起生活,你好好想想。你馬上十五歲了,法院在判決撫養權時會尊重你的意願。我能保證的是,如果你想跟我一起生活,我肯定歡迎。我會儘量協調自己的工作時間,多陪伴你。但是忙起來的時候,肯定還是要請阿姨照顧你。我們互相尊重,一起成長。」
這一天她也累了,應真跟她聊完便讓她早點休息。
回北市的路上,應真都在反省自己。剛才在木屋咖啡館,她的確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寧君昊提出那個離婚條件,她最直接的感受是他又試圖在用女兒撫養權的事控制她。仿佛女兒撫養權歸她,便能動搖她離婚的決心一樣。
那一刻,她說了些情緒上頭的話,沒想到全被然然聽了去。
雖然那孩子有很多毛病,但一想到她只有十四歲,一想到發生在自己和她身上的事,應真又沒辦法真的跟她生氣。
……
寧君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連抽好幾根煙,應真終於從女兒房間裡出來了。
「該說的我都跟然然說了。你剛才提出的那個離婚條件,我接受。離婚協議你儘快簽字,元旦假期結束後,我們去把離婚手續辦了。我會配合你,把離婚對奇技上市的影響降到最低。」
應真說完便轉身上樓,她要收拾一些衣物帶走。這次在寧市拍戲,她帶的衣服不夠。
從衣帽間翻出行李袋,收拾出幾件厚實的羊絨毛衣帶上。缺什麼東西她都記在了手機了,收拾起來很利索。
寧君昊也跟在她後頭上了樓,看她正在往行李袋裡放衣服,眉眼瞬間冷了下來:「你別再折騰了,今晚我睡書房。明天我讓小李送你去寧市。」
他話里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當總裁時間長了,把跟下屬交待工作的語氣都帶到家裡來了。
應真低頭收拾東西,看也不看他,「不用。我去翠苑。」
她總是能輕易影響他的情緒!
寧君昊臉色鐵青地站在那兒看著她,沉黑的眼眸里墨雲翻湧,胸口也劇烈地起伏著。
行李收到一半,應真的手被寧君昊接住,他在她耳邊冷冷道:「今晚你留在這兒陪女兒。我去公司。」
*
元旦結束後,寧市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雪在飄》的拍攝也進入了尾聲。
應真回寧市後,將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元珊身上。
最後幾場戲,在壩上拍攝。劇組將人和物資都拉到壩上的一個小村莊。這兒比市區溫度低了十度。當地的老百姓流傳一個說法:壩上的風一年刮兩次,一次刮半年。
村裡的條件沒法跟寧市比,住宿很緊張,應真和幾個女演員擠在一個大通鋪上。
夜裡,剛安頓好,接到寧君昊的電話。為了不影響屋裡其他人,她拿起手機到外頭去接。
接起來,那頭傳來小李焦急慌亂的聲音,「太太,寧總喝太多了,剛才吐血了。」
耳邊是壩上呼嘯而來的刺骨寒風,應真聽到那頭傳來寧君昊嘔吐的聲音,她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多餘的情緒,只冷靜地吩咐小李:「你讓他平躺在后座上,馬上送他去醫院。明天讓葉阿姨給他煮點小米粥。」
小李也慌神了,唯唯諾諾地應下來,後來便沒再聯繫她。
應真猜應該是好了。
……
作為土生土長的寧市人,黃書韻很少在冬天到壩上來。劇組安頓下來後,她有點後悔,為什麼要把重頭戲設置在這!這不是沒事找事給自己上難度麼!
不過黃書韻不是內耗的性子,很快便說服了自己。他們這部電影名字叫《雪在飄》,不來點真格的,這名字都對不上了。
環境艱巨,但壩上的戲份是江游和元珊關係轉折的重頭戲份。黃書韻拍得很細,要求也很高。
元珊跟丈夫離婚後,兒子跟她的關係漸漸緩和,母子倆開始相依為命。冰天雪地里,她被江游拽著去抓他老婆的奸。跟在江游後頭,親眼目睹他發現自己老婆不僅找了小三,還有小四小五。起初,元珊懷著報復心理,江游越難受越狼狽,她越快樂,甚至時不時擠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