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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自然是不緊張的,正如初次與陸石分別時她說的那樣,他們只是萍水相逢,彼此恩怨也已兩清,如今再見,也不過是有幾分同友人久別重逢的惆悵與喜悅而已。

蘇蘊宜定了定神,也向殿外望去,兩道視線在半空中匯合——瞬間的怔忪過後,蘇蘊宜露出柔和的笑,而陸石的臉色卻驟然下沉。

錦國的皇帝姓裴這他是知道的,皇帝新立的皇后姓蘇是吳郡人士他也知道,可這般多的巧合疊加在一起,他還是在痴心妄想,覺得這一切都不過是湊巧。

從鄴城到建康,數十個晝夜,他每時每刻都在期盼著,期盼他所見到的那位蘇皇后只是個陌生人。

哪怕到了此時,望著那被明晃晃的燈火模糊了熟悉面孔,他還存有一絲僥倖——說不定那是她的同族姊妹,所以才生得像呢?

可這最後一絲僥倖,也隨著他步入殿內而坍塌了。

那高坐於帝王身側的女子身著宮裝,周身華光耀熠,明麗不可方物。可那眉、那眼,那唇角浮起的笑意,無一不與他的五娘相同。

陸石只覺自己的三魂七魄也隨著她這一笑而寸寸碎裂,偏他還要勉強操縱這具軀殼,向上首之人躬身行禮,「北羯石觀棠,拜見錦國陛下,拜見……皇后娘娘。」

第88章

蘇蘊宜卻不曾想那麼多,得與友人重逢,她心裡十分歡喜。細細打量陸石,只覺得他似乎高了許多,也壯了一些,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已初顯青年的輪廓。

礙於身份,此時不好寒暄,蘇蘊宜沖他眨了眨眼睛,大腿上卻驀地一癢——裴玄面上不顯,藏在桌案底下的手卻狠撓了下她,眼見蘇蘊宜變得老實,這才道:「北羯使臣,免禮罷。」

「多謝陛下。」

陸石費了極大的力氣,勉強將目光從蘇蘊宜身上移開,順著宮人的指引在下首落座。

宮宴之上,菜餚與酒水自是珍品,但落在此刻的陸石嘴裡,卻是食不知味。

他到底年輕,不懂得遮掩,心中沉痛,懨懨之色便溢於言表。這殿中百官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一眼便察覺到了他的失神,當即有人不悅出聲:「羯使何故悶悶不樂?可是今日宮宴不合口味,還是覺得我大錦怠慢了你們?」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定在了陸石身上。坐在他身側的副使不由緊張,正欲出言替他辯解,陸石卻忽然笑了一下,收起臉上的不虞,「並非如此,只是重遊江左之地,觸景生情,想起了曾經的故人而已。」

說罷,他若有若無地向蘇蘊宜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下換成裴玄的臉陡然一沉,「哦?朕竟不知羯使曾來過江左。不過世易時移,羯使的故人大約也有了她的歸宿,很是不必如此掛懷。」

「陛下有所不知,外臣與這位江左故人有同生共死之誼,情非泛泛,實難自控。」陸石起身望著上首,眸光深幽,「縱使與她分隔兩地,也始終牽腸掛肚。」

兩三對話,鋒芒畢現。眾臣間的小聲議論也好,絲竹宮樂也好,一時都悄然靜謐。

「我漢家傳有一首《古艷歌》,其中有一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羯使惦念故友之心,令本宮感動。」滿殿詭異的安靜中,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蘇蘊宜溫和地看著怔然失神的陸石,「只是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縱得一時同路行,終有一朝分別日,自古如此,都是尋常。」

陸石眼中一黯,他張嘴欲辯,蘇蘊宜卻話鋒一轉,「今夜宮宴,本不該談政事,只是本宮身為一國之後,時刻掛念流離於北境的大錦子民,不能不為天下百姓問羯使一句——北羯此次派遣諸位使臣前來,可是為了商議北境戰事?」

生怕這兩個男人再互相鬥嘴下去,會被有心人聽出什麼端倪,蘇蘊宜乾脆轉了話題。果然此話一出,再無人在意方才陛下和這位北羯六皇子之間莫名其妙的齟齬,全都目光灼灼地盯著陸石。

靜默片刻,陸石道:「我父皇聽聞大錦陛下將立新後,特命外臣攜禮前來祝賀,陛下,皇后娘娘,請容外臣先行獻禮,再議其他。」

裴玄抬了下手示意,宮人們立即抬著國禮魚貫入內——大量五銖錢、華貴的蜀錦、碩大圓潤的合浦明珠及精巧的金器……北羯人出手不可謂不闊綽,所獻禮物整箱整箱地往裡抬,很快在崇訓宮中央堆積成一座小山。

「這只是我北羯此次獻禮的一部分,還有一物,可獻與陛下。」陸石說著,從衣襟中掏出一塊薄薄的布帛,展開向殿中眾臣展示。

一時間,若有若無的抽氣之聲四起,「那……那是兩座城池的輿圖?北羯人這是什麼意思?」

陸石道:「我朝皇帝的意思,願與錦室永結盟好,若陛下肯同我北羯通和,時常往來,此次所攜賀禮,皆歸貴國所有,日後互通有無,歲有交聘。至於這兩座城……是為了我私人的一個請求。」

他將輿圖高舉,「這是父皇賜予我的封地,因我生母是錦國人,我的封地貼近江左,就在重鎮襄陽附近,我願用這兩座城,向陛下換一個人。」

原本只是隱隱約約的抽氣聲瞬時清晰,殿中眾臣忍不住竊竊私語,「怪不得之前有傳言說要選世家女入北羯,這羯人六皇子想換誰?他那個什麼江左故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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