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款已敲定,明天一早會打進他的帳戶,陳與心中落下一塊石頭,只想趕緊回去養精蓄銳,卻聽牙籤說:「里里還在等我們,得去接她。」
「你帶她來了?」陳與驚愕。
牙籤有些心虛地解釋:「她不是說一個人待賓館裡害怕?我拗不過她。但你放心,她很安全的,我把她寄放在大波蓮家裡,拜託大波蓮照看她。」
陳與的臉色一下子更差:「你讓一個樓鳳照看她?」
牙籤和大波蓮熟識,不喜陳與的語氣:「你別這樣,大波蓮人挺好的。她又不當龜婆,里里在她家裡待幾個鐘頭不會有問題。」
沒耽擱,牙籤熟門熟路左拐進老舊唐樓,從貼滿GG單的破爛樓口直奔而上。
唐樓下面的麻將館仍舊熱熱鬧鬧,旁邊緊挨的遊戲廳門口也還有人進出。
陳與決定自己走人先,人是牙籤帶過來的,理應牙籤帶回去,同他無關。只是離開前他在永利士多買了包紅雙喜。他早上新買的一包不久前談借貸利息的時候送出手了。
慢悠悠結完帳,陳與瞥一眼樓口方向,懷疑牙籤可能順便在大波蓮家裡拉屎了,否則也不會磨磨蹭蹭還沒下來。
某位鹹濕女驚喜又嘚瑟的聲音卻隱約傳入他耳中:「哇!十三麼!哈哈哈哈哈!」
陳與挪步麻將館,精準地在滿室嘈雜中鎖定那道靚麗的身影。
姜潼高高興興同一桌的牌友復盤她的自摸胡牌,兩位師奶嘆姜潼牌運來了擋都擋不住,痛快地給鈔票,剩下一位這局剛上桌的麻甩佬說他鈔票在褲兜,讓姜潼自己掏。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姜潼也不稀罕他那
點錢,笑眯眯說留給他吃酒,原本她也要請兩位師奶喝汽水的。
麻甩佬反倒主動掏了鈔票出來,往姜潼手裡塞。
姜潼正準備不動聲色地避開,橫刺里青筋微浮的手及時捏住麻甩佬的手,用力折一把甩了回去,於是麻甩佬的手和散落的鈔票一起甩上了麻甩佬自己的面門,痛疼麻甩佬嗷嗷直叫。
「走。」陳與很沒好氣。
「我男友下班來接我啦,我回家先~」姜潼把買汽水的鈔票留給兩位師奶,興沖沖跟上陳與的腳步。
陳與聽到兩位師奶夸什麼「確實和你講的一樣好靚仔」,預感再幾天,恐怕附近每條街的街坊都要相信他們倆拍拖的謠言。
一走出麻將館,迎面牙籤跑得渾身肥肉亂顫:「阿大!大波蓮說里里——」
「對,我在這。」姜潼從陳與身後探出丸子頭炸毛的俏麗腦袋say嗨,揮揮手中贏來的鈔票,同牙籤繪聲繪色講述她今晚如何在麻將桌上大殺四方。
「殺得死老嘢都摸上你的手了?」陳與冷笑。
「托你的福他連碰也沒碰到嘍。」心情好,姜潼不計較他的陰陽怪調,加速小跑幾步拐進永利士多。
從冰櫃裡取出瓶雪碧,姜潼問陳與要不要來瓶可樂。陳與記起她雪碧兌可樂的奇葩口味,皺眉搖頭。姜潼很乾脆地轉給了牙籤,牙籤接過可樂的同時要付錢,姜潼一揚手:「我也喝過你請的奶茶~」
「謝謝里里。」牙籤沒同她客氣,問老闆拿了起子幫姜潼撬開瓶蓋,又細心地給她取了吸管。
姜潼豎起拇指哥:「不愧是有女朋友的~」
視線一斜,斜到陳與的臉上:「你可要跟牙籤仔好好學噢。」
姜潼很難理解眼前的少年後來怎麼長成周到體貼的裴非。在她之前交往的女朋友積累的經驗?應了那句「女人是男人的學校」嘛?那裴非究竟經歷過幾所學校?——以前她不在意的事情,如今被少年裴非激了旺盛的好奇心。
無端躺槍被拉去對比的陳與臉色冷過姜潼手中沁滿水汽的玻璃樽。
牙籤半途就同他們分道揚鑣。姜潼跟著陳與回到劏房。自然不是姜潼捨不得繼續住賓館,而是陳與打定了主意不再陪她睡賓館。
洗漱的時候沒見她跟屁蟲一樣纏著,陳與以為她自己去賓館了,心裡還想她的膽子果然沒她嘴上說的小,口口聲聲不敢一個人待賓館,卻敢獨自和家中有恩客進出的大波蓮打交道,又一個人在麻將館裡如魚得水,現在甚至能做到一個人離開劏房到賓館開房。
折返後陳與才發現她原來不僅沒走,還爬上鐵架床鳩占鵲巢呼呼大睡。他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面朝外的姜潼驚醒,半睜的眼皮看清楚是他,又渾身鬆懈地躺回去:「好睏噢,你抱我去洗吧……」
陳與:「……」
雖然他是第一次聽,但顯然,她不是第一次說。並且他莫名能料定,她說話的對象是她曾經提過的什麼賠飛。而能做到由人家抱著去洗澡的親密程度,可想而知她和賠飛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