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竹見越群山觀察得仔細,過了一會兒,才與他繼續介紹道:「我同我的丈夫,是承萍十七年相
識,那一年,我恰好十七歲,自小到大,從未離開過錢塘,而他為了帶村子裡一位老人家看病,千里迢迢跑到了錢塘求醫。」
「或許侯爺看到這兩間木屋,會覺得我很傻吧?為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男人,從錢塘嫁到青州,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落地生根,和他生兒育女。」
「但我不想瞞侯爺,這個男人,是我平生見過最為良善、最為率真可愛之人。」
越群山終於將目光從畫像上挪走,移到沈若竹的身上。
最為良善,最為率真可愛?沈若竹這一輩子,攏共又見過幾個人呢?
「我知道侯爺在想什麼,在想我當時不過十七歲,能見過什麼人心世故,對吧?」沈若竹笑了笑。
「實不相瞞,我娘家從商,家裡在錢塘有幾間不大不小的商鋪,從小到大,我便在爹娘的教導之下,念書識字,,四處跟著我父親遊走,學做生意。雖然我當時不曾見過所謂上京城官場上的明爭暗鬥,但尋常百姓之間的人心複雜,我敢說,我見的絕對不比侯爺少。」
「侯爺,我不知道您到底看中了我哪一點,我猜是外貌,對嗎?但外貌於我而言,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侯爺前幾日說想娶我,但侯爺了解我幾分?知曉我是個什麼性情的人?我願意為了一個一貧如洗的獵戶,從錢塘嫁到青州,是因為知曉我的丈夫是個純正良善之人,而侯爺說想娶我,那侯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我的外貌便對我動心,步步緊逼,我說,侯爺是個慣會以貌取人,因為一時心動便不管不顧的莽夫,對嗎?」
「……」
沈若竹字字句句,都直接說到了越群山的要害上。
他深深地盯著沈若竹。
無可辯駁。
沈若竹深吸了一口氣:「侯爺,我明日便要帶著雲渺回錢塘了,原本想給彼此留些臉面的,但是侯爺步步緊逼,恕我實在得罪。我不怕侯爺發怒,敢在此立誓,侯爺絕非我想要之人,還請侯爺就此收手。」
「可我不是你想要之人,難道裴荀就是?」聽沈若竹說了這麼多的話,越群山終於挑到問題反問道。
「……」
「相爺於我有恩,我和相爺之事,並非尋常夫妻那般簡單。」
「那是什麼?他裴荀既非良善,又非純正,因為你想要體驗一把官宦夫人的樂趣?那他裴荀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你不可以!」
越群山一步步地朝著沈若竹逼近,終於將她逼到了窗前的書桌旁。
沈若竹忍無可忍,推了一把越群山,卻是沒有任何的作用。
越群山紋絲不動,再一次如銅牆鐵壁般將她焊死。
沈若竹只能不斷換著氣,道:「侯爺,我同相爺已經結束了,多的我不能告訴你,只能告訴你,我和相爺之間,並非是尋常夫妻。我同相爺不會有將來,同你,也一樣不會有。還望侯爺莫要再堅持。明日我便要帶著渺渺離開青州,日後天地廣闊,我們不會再相見。」
日後天地廣闊,我們不會再相見。
他們讀書人說的話,果然是不一樣。
越群山終於也是懂了沈若竹今日特地喊自己進屋的目的。
是想要他知難而退,就此罷手。
他牢牢地注視著沈若竹的眼睛,看著沈若竹這麼多回,這是越群山第一次,試圖從沈若竹的眼神中讀出一點自己能懂的東西。
除了厭煩。
然而,沒有。
她的眼神之中,對他除了不耐和厭煩,別的什麼也沒有。
這是他第一次離沈若竹這麼近,卻也是第一次,看清楚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窗外是靜謐無聲的山林,有鳥雀從窗外飛過,向著南方而去。
越群山逐漸將目光落向地面,看見午後昏黃的光暈下,他和沈若竹的身影明明在地上交織得如此纏綿,卻仿佛隔著天塹。
明明這麼近。
明明這麼近……
終於,越群山放開了沈若竹。
他退到距離她幾步之外的地方,和她生硬道:「這幾日,是越某對夫人多有得罪,日後,不會再有了。」
他轉身離去。
終於放開了他多有執念的那一雙手。
第四十二章 裴則的來信
越家父子離開了。
祁雲渺不知道,那日阿娘到底和越群山說了什麼,總之,從書房裡出來之後,越群山便帶著越樓西離去,兩個人走得還挺乾脆的。
只是越樓西走的時候,回頭看了她好幾眼。
祁雲渺不懂他神情之中的意味,只記得那日青州的山腳下,漫山遍野全都鋪滿了金光,紅衣少年身姿飄逸,像是一隻自由到難以撲尋的蝴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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