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祁雲渺唯一有點意見的,是越樓西不曾告訴自己,他也要去觀潮。
為何不告訴她?明明他們昨日還交談過的。
他們今日全家都起的很早,但是越樓西不來,他們便只能坐在馬車之中慢慢等待。
等啊等,等啊等。
漸漸的,祁雲渺心急如焚,生怕再等下去,自己觀潮就會找不到好位置了。
她掀了馬車帘子,想要問舅舅能不能去催催越樓西。
卻忽而聽見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開始朝著她們逼近。
「我來了!」
已經好幾個月了,祁雲渺見到的都是一身白色素衣的越樓西。
如今朝陽初升,她轉頭去,見到馬背上的少年終於換了一身不是白色的衣裳。
玄黑色的罩甲搭同色系的交領長袍,袖口處戴了護腕,將原本寬敞的袖袍,全部都收成了適合行動的樣式;腰間那條雙層鎏金革帶,勾勒出他修長身形的同時,也襯托出他衣裳下擺的暗紋,似仙鶴獨立。
少年騎在馬背上,身姿悠哉,左手握著韁繩,右手還執了一把劍,逐漸由遠及近。
祁雲渺怔怔地看著,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認識到越樓西姿色不錯,但卻是第一次意識到,越樓西只需稍稍打扮,似乎便可以比他尋常時候要再耀眼一些,再耀眼一些。
如世間最放浪的少年遊俠。
嗯,深深地灼傷到了她的眼睛!
第四十六章 你兄長尚未婚配吧?……
越樓西到了。
大家總算是可以出發去觀潮。
一路上,祁雲渺和表弟表妹們一道坐在馬車裡,越樓西和舅舅則是一道在外邊騎馬。
看見越樓西騎馬而來的那一刻,祁雲渺其實便有些後悔。
早知她也該騎馬的,那樣她就可以和越樓西還有舅舅一道走在前面了。
那匹由裴則送的小小紅鬃馬,一開始和祁雲渺一樣,只是小孩子的個子。
但是馬兒的成長十分迅速,這短短的一年間,它便已經拋開祁雲渺,自己飛速長大了。
幸好祁雲渺已經徹底學會了騎馬,不然現在估計騎上它都有點費勁。
雖然坐在馬車裡也不錯,有表弟和表妹一路做伴聊天,但祁雲渺趴在車窗上,望著沿途一路的風景,還是喜歡外頭自在的氣息。
從他們家門口到錢塘江畔適合觀潮的一路,距離不算近。
因為越樓西的緣故,他們出發的又不如預期的早,是以,等到他們正式抵達觀潮的絕佳賞景位時,已經是半上午過去。
祁雲渺在路上三番四次地掀開車簾,越靠近江畔,便越覺得緊張,心底里激動不已。
上回看鳧水,也是走的這條路,今日再來,竟是過了大半年了。
當馬車甫一靠近到錢塘江畔,祁雲渺便見到,遠處江岸邊上,已經擠滿了烏泱泱的人頭,馬車、驢車、行人全都擁堵不堪,彼此摩肩擦踵,一絲的縫隙都沒有。
邊上還有賣各種東西的商販,棚子、墊子、吃食、瓜果,說是方便大家觀潮時能有最好的享受。
別的東西,祁雲渺都可以理解。但她不理解的是,為何岸邊上,還有賣油紙傘的?
難不成是怕天突然下雨麼?那不下雨呢?豈不就虧死了?
越樓西見到她的神情,特地騎馬在她的身邊,道:「待會兒潮水起來,很是兇猛,這傘是給前排的人防水的,不然,小心要淋成落湯雞了。」
原是如此。
祁雲渺聽他講得頭頭是道,不禁抬頭問道:「越樓西,你之前看過潮水嗎?」
「不曾。」越樓西道。
「那你是如何知曉的?」祁雲渺又問。
「我看書上寫的嘍。」越樓西聽祁雲渺這般問起,突然促狹地笑了下,低頭問道,「妹妹,你不會平日裡在夫子上學的時候,基本都在發呆吧?」
「誰,誰說我在發呆的?」
越樓西總是喜歡這般,說話一下子戳到祁雲渺的痛處。
祁雲渺臉頰一紅。
她才沒有上課發呆!
她只是課本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夫子講課太快,她的腦瓜子有限,無法完全記住。
越樓西憋著笑。
祁雲渺在死鴨子嘴硬,他又何嘗看不出來?
「妹妹……」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繼續逗逗祁雲渺。
然而祁雲渺下一瞬,眼角餘光暼見了一面終於開闊起來的錢塘江面。
她窘迫的目光霎時間變得興奮,道:「到了到了!我們到了!」
越樓西只能順著她的指點,先去看面前逐漸開闊的錢塘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