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錢塘江水,顏色並非是清澈見底的,帶著一絲渾濁氣息的寬闊河面上,兩側排開許多的船隻。
那船隻,看大小便知並非是尋常的漁船,而是打仗時候所需要用到的碩大戰船。
戰船用鐵索分別連在了江岸兩側,每一艘戰船的甲板上,則是站滿了拿著兵器的水軍。
弓箭手位列最前,緊接著,才是近戰的士兵。
越樓西從前跟著自家父親戍邊西北,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江南水軍的陣仗。
饒是在書本上見過無數次有關於這錢塘江潮的描繪,但真用肉眼見到了,才知何為真實的震撼,何為真實的壯觀。
站在戰船前頭的,還有數百名赤|裸著上半身的男兒。
他們站在水浪之中,身上畫滿了各色的紋彩,披散著頭髮,手中有拿大鼓的,也有舉彩旗不斷飄搖的。
江畔的氣氛隨著這些人的表演,一陣高過一陣,一浪高過一浪,潮水尚未來臨,喧囂卻已經要震天。
雖然他們今日到的不算早,但是幸得沈大舅有經驗,早在半月之前,便已經花錢請人給留了不錯的賞景位置,是以,他們還是擁有一個相當靠前的棚位。
一行人千辛萬苦,擠到棚子當中。
到了棚中之後,才總算是可以喘息一番。
這江岸邊上,人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每一步都是不住地同人推搡著,硬生生闖進來的。
祁雲渺今早為了漂漂亮亮地看潮水,一大早上便喊娘親為自己扎了一對十分精巧的蝶翅樣式雙環髻,如今這麼一擠,她一邊的髮髻算是快要塌了。
她坐好了之後,一邊望著面前令人心神蕩漾的江景,一邊捂著自己半邊要倒不倒的髮髻發愁。
表妹主動為她查看情況,看能不能臨時補救一番。
奈何她也只是個十歲的小丫頭,對著祁雲渺的髮髻研究了半晌,表妹逐漸露出為難的神色。
好吧,祁雲渺知道,這事她還是得靠自己才行。
她任表妹鬆開自己的髮髻,自己一手繼續撐著,扶著半塌的髮髻,一手在另一側完好的髮髻上摸來摸去,試圖找出阿娘編織髮髻的規律。
她這兩隻手都捂在腦袋上,看起來手忙腳亂的,有些滑稽。
突然,祁雲渺聽到自己耳後傳來一陣輕笑,緊接著,有一雙略微粗糙的雙手便摁在了她的手背上。
祁雲渺想要回頭去看,卻聽越樓西的聲音繼續道:「別動!」
「我來試試。」
祁雲渺便不敢動了。
但是越樓西?
他一個男孩子,會編髮髻嗎?
她心底里充滿了疑問。
任越樓西接過了自己的髮髻,研究了一番,而後,祁雲渺便覺得,自己的髮髻,逐漸越發鬆散開來。
他這是要重新給她梳髮髻麼?
可是她的髮髻很難綁的,解了就不容易補救了!
祁雲渺正要扭頭去阻止越樓西,卻聽越樓西又道:「別動,你放心,我會給你系好的。」
「那你可得仔細了!」
祁雲渺心底里又是驚又是怕,對于越樓西,簡直是完全不能信任。
越樓西卻是鬆弛的很,給祁雲渺綁髮髻的時候,甚至嘴裡還哼著歌。
祁雲渺一邊耳朵里是江畔邊嘈雜的人聲風聲和水聲,一邊耳朵里,則是越樓西哼的小曲聲。
他哼的小曲,祁雲渺從前沒聽過。
不過似乎還挺好聽的。
祁雲渺便這般慢慢等著越樓西給自己綁頭髮。
江畔上的風逐漸變大,不斷地吹拂向她的臉頰。終於,祁雲渺不知自己等了多久,一直附在她腦門上的那雙手才總算離去。
在周遭一片的嘈雜聲中,她聽到越樓西道:「好了」。
祁雲渺下意識便想四處找一面鏡子來,給自己瞧瞧到底如何。
奈何這可是江邊,哪裡來的鏡子?
她只能摸摸自己的髮髻,回頭先去問越樓西:「你確定好了嗎?」
雖然髮髻摸著很像是那麼回事,但是祁雲渺可不確定,越樓西是否真的會給自己扎出一個像樣的東西。
「那當然!」越樓西自信道。
祁雲渺不太相信,又去問一側的表妹,問她自己的髮髻如何。
表妹適才便已經注意到越樓西在給表姐扎頭髮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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