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廳堂里,看著她朝自己款步而來,懷裡抱了一樣麻布包裹的東西。
越群山見到沈若竹抱著那東西,朝著自己福了一福。
「見過侯爺。」
「不必多禮。」
越群山雙手交疊在身後,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疏離道。
沈若竹便起了身來。
越群山站在她面前,仔細打量著這個女人。
幾日不見,她的臉頰倒是沒什麼變化,幾乎沒有什麼瑕疵的臉蛋上,淡淡的脂粉暈染開一抹酡顏,顯得她整張臉,清澈又滿是柔情。
滿頭的烏髮,只用了一支木質的髮簪點綴,髮簪的盡頭是白玉蘭花的樣式,更襯得她整個人都如同一朵風中搖曳的百合花,清塵脫俗,樸素卻不簡單。
越群山粗壯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圈,這才問道:「夫人今日上門,是有何事?」
「我想要請教侯爺一番事情。」沈若竹微微躬身,道。
「哦?何事?」
她態度如此恭敬,越群山不免好奇。
沈若竹便將自己進屋後一直抱在身前的東西放在了一側的桌面上。
她站在桌邊,將東西外邊包裹的麻布拆開,亮出裡面的器具。
越群山這才發現,沈若竹懷裡抱的東西,原來是昨日他借給祁雲渺玩的彎刀。
只聽沈若竹問:「敢問侯爺,這彎刀,可是昨日您借給雲渺的?」
「是。」
越群山不知,這有何值得沈若竹特地上門一趟的。
難不成,她連他給祁雲渺送東西都要管?
可他也不是1回 給祁雲渺塞東西玩了吧?以前怎麼不見她上門來同他理論理論?
沈若竹深吸了一口氣,在聽到越群山的答案之後,緊緊地攥緊了自己的雙拳,才叫自己冷靜下來,不被越群山看出任何的破綻。
她臉頰上揚起淡淡的笑意,又問:「那我可否再請教侯爺,這東西,據侯爺所知,京城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會用?」
「什麼?」
越群山有些費解,沈若竹今日過來,是主要同他問這個問題麼?
京城之中有多少人會使彎刀?那他怎麼可能每一個人都清楚。
「夫人到底是想問什麼?」他不再回答沈若竹,而是深深地不解道。
沈若竹雙手死命地掐著自己掌心的軟肉,道:「我不想問什麼,就是煩請侯爺告訴我,這整個京城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會使這種西域彎刀,又或者,侯爺可否告知,除卻您之前所說的那名金吾衛校尉之外,可還有別的王爺身邊之人,擅使這種東西?譬如,懷王?」
「懷王?」
沈若竹說的話越來越跳脫了,越群山無論如何思索,也跟不上她的腳步?
懷王?
那不是早在幾年之前就已經死透了?當時還是他得了皇帝的密令,暗中帶兵回的京城,斬他於馬下呢。
越群山著實想不明白,沈若竹突然問起這些是要做什麼。
但他想了想,還是儘自己所能,和她告訴道:「這西域來的彎刀,即便是在上京城中也不算常見。京中的那些個王爺,據我所知,只有寧王身邊的校尉擅長此刀,他的師傅是西域來的大鬍子,是從小跟著練的。不過他也會橫刀,尋常時候若非必要,不會拿彎刀出手,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至於其他的王爺,估計是沒有這樣的手下,即便是有,應當也是手藝不精,不然我不會不清楚。」
只有寧王的校尉,最善使彎刀。
而他平時用橫刀,所以常人並不知曉。
……
難怪。
沈若竹沒有忍住,身形晃了一晃。
難怪,她當初找仵作來驗屍,仵作道,祁琮年身上多處傷痕,是
彎刀和橫刀交疊的跡象。
橫刀在京中很是常見,很多武夫身上皆有,彎刀卻不常見,若是能尋到執刀之人,說不定便能找到兇手。
沈若竹一開始也想往這個方向去找兇手。
可是實在太難了。
京中執彎刀之人,她要如何去尋?她知道京中有多少人手裡有這等西域兵器?她又要如何一個一個去找到這些人,然後去逼問他們有沒有殺死她的丈夫?
後來寧王出現,告訴她兇手的時候,她也曾暗中觀察過他身邊的護衛。
他身邊的護衛,身上並沒有佩戴彎刀的。
所以沈若竹才信了他的話。
她身形飄搖,卻沒等越群山來幫扶自己,立馬牢牢地抓住了桌角,又抬起頭,問越群山道:「將軍可能確定?」
「確定這事,我哪能保證。」越群山道,「我只能告訴你,這種彎刀,現在京中擅長之人,絕對不超過三個,懷王當初應當是沒有這樣的手下。」
越群山說完之後,終於又問了一遍:「夫人到底是想要問什麼?」
這些問題每一個都實在是太離奇了,他想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