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很安靜,祁雲渺也許願,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今夜這般安靜。
但事實總是事與願違。
她和越樓西來的時候是一道坐馬車,如今走了,也是一道坐馬車。
但是馬車行到家裡之後,祁雲渺都眼睜睜地看著越樓
西朝著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越樓西還是翻了牆,又重新騎馬,朝著別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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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酬已正在欣賞面前的河燈。
適才賣與他河燈的攤主此時此刻正躬身在他的面前,道:「多謝少主,今夜河燈生意很好,比平日裡多賺了不少錢。」
「本就是給你提供個機會罷了,你自己中用,還幫了我一個大忙。」
晏酬已手中提的河燈,若是祁雲渺此時此刻能夠來到晏家,便能見到,這河燈不是別的,恰正是夜裡那號稱是糯米漿糊製成的可溶於水的河燈。
晏酬已不斷轉著手中的河燈,神情閒適,臉頰半邊隱在黑夜之中,半邊暴露月色底下,呈現出半明半寐的一張臉。
攤販躬身,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卻聽見一陣風聲掃過樹葉,緊接著,有一個個子很高,身形強壯的少年跳下牆頭,自陰暗處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就知道你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果真商賈就是商賈,背地裡全是算計。」
越樓西自黑暗中而來,逐漸將自己的身影暴露在堂堂正正的月色底下。
他沒去瞧一側的攤販,只是雙眸緊緊地盯著坐在椅中的晏酬已,滿是鄙夷。
第九十七章 小越vs小晏,背地裡的正……
晏家雖非官宦世家,但身為金陵首富,不論是在金陵還是在上京城的宅子中,都有許多的家丁守護。
但如今滿園的家丁,竟無一人發現越樓西的存在,將其攔下。
「越將軍?」
晏酬已看到越樓西的剎那,有些怔愣,不過旋即便笑了。
「越將軍真是不走尋常路,他人上晏家做客,皆走的是正門大路,越將軍倒喜歡走牆角小路。」
「不走牆角小路,怎麼能見到你的真實面目呢?」
和晏酬已相處了個把時辰,越樓西已經十分清楚,這姓晏的嘴皮子功夫了得。
但任他如何了得,他也不是個純粹的莽夫,任人拿捏。
「晏酬已,你平日裡就是這般在祁雲渺的面前一套,背地裡又另行一套的?」他睥睨著晏酬已,無視面前後知後覺的滿園家丁,冷笑道,「幸而我早知曉你今夜的河燈有蹊蹺,特地過來探聽了一番,不然還真要被你給蒙在鼓裡。」
「蒙在鼓裡?」晏酬已不改面上的笑意,道,「不過是店家有點子,而我恰好可以助店家一臂之力罷了,店家的點子是真的,可以溶於水的河燈也是真的,而我從始至終都不曾說過,我並不認識這賣河燈的店家,不知道越將軍說的蒙在鼓裡,是說的什麼事情?」
「……」
饒是越樓西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沒想到,這晏酬已竟還如此擅長詭辯。
他咬牙道:「你往日裡在祁雲渺面前裝著一副謙謙公子儒雅隨和的好樣子,背地裡卻陰險狡詐,滿是算計,晏酬已,我今日來,沒有別的事情,就是警告你,日後不許再肆意接近祁雲渺,不許再對她有任何的心思!」
原來他深夜特地前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晏酬已聽罷越樓西的警告,沒有半分的膽怯,反倒古怪地又笑了一聲,問道:「越將軍這話,是以越家兄長的身份在說,還是以祁姑娘的愛慕者身份在說呢?」
他坐在椅中,定定地看著越樓西。
原來一場元宵燈會,不僅是叫越樓西發現了晏酬已的心意,也叫晏酬已發現了他越樓西的心思。
越樓西睥睨著晏酬已,晏酬已便輕飄飄地抬起頭,回敬著他。
四目相對。
越樓西一下便攥緊了身上隨身佩戴的橫刀,無視守在晏酬已身邊的諸多護衛,將刀抵在了晏酬已的脖子上。
「我是警告你,不是在叫你同我討價還價!」他一字一頓,似乎絲毫不怕晏酬已看出自己的心意。
「不管我如今是何身份,都與你無關,你給我記好了,姓晏的,祁雲渺並非是你可以惦記之人,你識相的,便給我滾遠一點,帶著你的人給我滾出上京城,回到你的金陵,你若是不識相,信不信將來想要全身而退都做不到了?」
「越將軍總是這般大的口氣。」晏酬已昵一眼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慢條斯理的語氣不改,不僅沒有被越樓西的話給嚇到,反倒還加深了唇角的笑意。
晏家的護衛見到越樓西此舉,紛紛想要上前,可晏酬已一個眼神,他們便全都停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