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酬已的父親臘月里便回金陵去打理金陵的事物了,至今尚未回京城,如今整個京城晏家上下,雖是一派喜氣,張燈結彩,但卻談不上多麼有煙火氣。
祁雲渺昨日便注意到這些了,如今一邊喝茶,又一邊打量著晏家的廳堂,想看看巨富商賈之家,過年都有一些什麼派頭。
她注意到晏家父子的廳堂里掛了許多的字畫,一側的屏風邊上落筆的姓名,是連她也聽說過的幾位大儒。
看來他們也是風雅之人。
只是最為吸引祁雲渺的,還是她上回過來時不曾注意過的一幅四時山居圖,山居圖長足幾尺,掛在廳間,將山間四時自春到冬,所有景象全部收入囊中。
祁雲渺覺得很是有趣。
她便專心致志地打量著這幅圖,絲毫不曾注意,在廳堂之間落座後,越樓西看向晏酬已的目光,又再度充滿了敵意;而晏酬已也不例外。
這畫面實在詭異。
前幾日夜裡,越樓西正信誓旦旦地跑到人家晏家的府上,對著晏酬已盛氣凌人,將他臭罵一通,今日他們卻不得不面對面地坐在一起,互相喝著茶,佯裝一副歲月靜好。
倆人之間仇恨的相視,在祁雲渺看不見的地方,並不曾因為適才的道歉而消弭,反倒越發肆意生長。
祁雲渺對著面前的畫作端詳夠了,這才回過頭來,與晏酬已問道:「晏酬已,你爹回去了金陵,那何時才能重新回來上京城呢?」
她可還記得她和阿娘的事情,晏成柏要為她們辦事,想來也是不會在金陵待太久的。
果然,晏酬已答:「大抵二月之初便能回來,金陵的事情也不少,往年我回去幫忙的話,父親還能早些回到上京城來處理事情,如今我不在,恐怕父親要處理的事情便更多些了。」
祁雲渺點點頭,上京城與金陵之間往來便需要個六七天,二月之初,已經算是很快了。
「那你家如今上京城的事情,是不是都交給你打理了?」她又問。
「是。」晏酬已道,「明日我便又要去王大人府上拜訪了呢。」
「那真不錯!」祁雲渺笑笑,可還記得她第一次真正和晏酬已相識,就是在王家府上。
這一日,祁雲渺和越樓西一共在晏家坐了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越樓西終於覺得自己有些坐不下去,便催促著祁雲渺走了。
祁雲渺只能先陪著他走。
在回家的路上,越樓西問道:「祁雲渺,要不要一道去吃酒樓?」
「嗯?」祁雲渺抬頭看看天色,今日越樓西下朝早,他們從晏家出來,也不過才半上午,去找個酒樓用午飯,倒是也還行。
「那我們去哪兒吃?」去年有一段時日,祁雲渺總是和裴則出去吃酒樓,如今上京城的酒樓,她有不少都吃過了。
越樓西哪裡知道這些事情,正想和她商量商量,卻見前頭顫顫巍巍地騎馬過來一個眼熟的小廝。
他定睛一看,可不眼熟麼,那小廝正是他們自家的。
小廝見到他們,忙勒緊韁繩停下,喊道:「公子!小姐!家中出了事情,將軍和夫人喊二位儘快回去!」
祁雲渺和越樓西面面相覷,不知家中是出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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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陽侯府,越家
祁雲渺和越樓西
一回到家中,便覺察到家中氣氛凝重。
正廳間,不止是坐著越群山同沈若竹,還有兩位嬸嬸也都一併神情憂鬱,坐在邊上。
祁雲渺同越樓西一進屋,正廳的門便關上了。
「這是怎麼了?」越樓西比祁雲渺直接,當著滿屋子人的面,直接問道。
二嬸嬸見他如此大大咧咧,不禁拉了拉他的衣袖。
越樓西瞥一眼二嬸,不明白有什麼問題是不能問的。
沈若竹便道:「渺渺,你過來。」
祁雲渺一頭霧水,朝著自家阿娘走了過去。
她自從進屋之後,便注意到了阿娘眉宇之間的愁容。她直覺阿娘接下來要說的,怕並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沈若竹拉著她的手,下一瞬便道:「渺渺,宮中傳來了旨意,要你去與益王世子見上一面……」
「益王世子」祁雲渺瞪大了雙眸,問,「為何要去見益王世子?」
沈若竹看著她,欲言又止,三嬸嬸便道:「傻孩子,這是宮裡有意為你賜婚!」
「賜婚?」祁雲渺和越樓西的聲音突然重疊交錯,響起在這偌大的廳堂。
「嗯。」沈若竹頭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