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眼睛眨了一下,越說,謝無熾的臉色越難看,段修文更是冷汗涔涔。
謝無熾:「原來是你們莊家說的,朝廷不讓割稻。」
「莊家說,朝廷要均田賦,核對田冊,沒核對完畢前不讓割。但割稻就搶這幾天時辰,過了稻子就爛了。」
謝無熾:「那你們來府衙要說法,也是莊家讓來的?」
人群稀稀拉拉地回答著,有人說是,就被瞪一眼。
時書心頭一震,從剛才起,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些百姓被莊家們當槍使,被催促來府衙要說法,逼府衙同意他們收割,其實就是把身家性命給推了出去。方才那個場面如果謝無熾沒控制住,百姓與官兵毆打起來,甚至殺了謝無熾。謀殺欽差,這些百姓全都會被砍頭,殺死,而欽差被百姓所殺,新政也無法再推行下去了。
「好狠毒!」
「好狠毒的豪紳。」
時書有點喘不過氣來,看著這暴雨中的群人,他們只是來為自己要個公道,他們有什麼錯?為自己的口糧要個公道,卻被人當成棋子。
他們有什麼錯?
謝無熾:「我明白了,你們現在立刻回去,不要在這聚眾鬧事。」
有人說:「不走!不讓收割稻子就不走!」
「還不懂嗎?說好聽你們在聚眾鬧事,說難聽了就是造反,這是殺頭的罪。誰讓你們來的?趕緊回去!割稻的事,最遲明日,我會給你們一個結果。」
有人動搖了,但有人沒動搖,仍然站在那。
謝無熾:「不走是吧?來人!看著他們。再不走以造反論處!連命都不要嗎?!」
這些人臉上寫滿了委屈,淚汪汪地看他。
謝無熾不想再說話,轉身就走,背後的衙役連忙拿著墨水往這群人身上潑,便有人往後退,稀稀拉拉地離去。
時書站在人群中,稀稀拉拉聽到說話的聲音。
「這欽差打湯茂實,是個好官。要不沖他打湯茂實,我也不走。」
「他說最遲明日給結果,他娘的,明日,這雨要下來了啊!」
「急死個人啊。」
「走吧走吧,明日再來。明日要是不成,就把這些人……」
「……」
人群陸陸續續往回走,扶著老人,抱著孩子,青壯年則大步往前,從來的地方紛紛地散去,這雷陣雨也停了下來。時書看著他們,跟在謝無熾的背後。
時書多希望這群人都能有口飯吃。
他以為謝無熾剛才心情很差,叫住他:「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