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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宇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

回家的路上,周澤給他發消息:【哥們談戀愛了,出來喝酒?】

許敬宇回他:【行】

沒有我的約束,許敬宇逐漸還是開始喝酒了,有些是為了應酬,有些也是單純喜歡酒精的感覺。

習慣一個人的約束和存在很可怕,但漸漸掙脫束縛,於無形之中忘記,亦是可怕。

他們兩個約在一家燒烤攤。

大城市的夜晚,總是有從高檔寫字樓和園區走出來的年輕人在大排檔放縱靈魂,嘴裡罵著操他媽的領導,手裡擼著烤串,嘴裡灌著啤酒,一個月只活一天——發薪日。

周澤是加班剛離開公司,在大排檔上大快朵頤。

許敬宇剛吃完,陪著抿點啤酒。

許敬宇給周澤倒了一杯啤酒。

「不了,」周澤賤兮兮地擺手,「女朋友管得嚴。」

許敬宇輕嗤一聲:「德行。」

周澤抱怨一點甜蜜的小煩惱:「談戀愛就是煩,哎,屁大點兒個小事都被管著。」

許敬宇用過來人的語氣勸她:「習慣就好。」

周澤:「你是哪門子習慣呢?」他放下燒烤,目光步步緊逼,「你一共才戀愛多久。」

「一年的感情,守七年的忠。」

他的語氣有些惡劣,似乎很看不慣許敬宇這樣的行為。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在絕對理智面前,傷害到生活的情深被他理解為愚蠢。

許敬宇也看過去,目光短兵相接,有點衝突之前的平靜。

半晌,他率先低下頭,拾起酒杯灌了自己一口,酒精順著食管在胃裡翻騰不歇,氣泡表面不斷擴張,最後破裂。

「其實,我很少能想起宋言了。」許敬宇臉色晦澀,如在教堂懺悔的信徒,如何努力也做不到最好的學生:「是我有愧於她,我堅持認為我應該記住她一輩子的,當悔過,當懲罰,總之不能忘了。」

可是,時間是良藥,也是鋒利的刀。

它無差別的將自己的魔力施加到眾生身上,等待治癒的會被療愈,決心放逐自己的也會被療愈。

周澤噎了一下,說:「這也正常。」

「她剛去世那會兒,我甚至看到宿舍樓下的樹都能想起她,想起她在樓下等過我,我們在秋天踩著樹葉路過,她喜歡聽樹葉的聲音,在我面前蹦蹦跳跳踩樹葉。」

「看到街角的奶茶店,我就能想起每次她想奶茶咬著嘴唇糾結喝無糖還是七分糖的樣子。」

許敬宇頓了頓,抬頭看周澤:「今早看新聞看到,那家奶茶品牌倒閉了。」

「言言最喜歡的那個快時尚品牌也退出中國市場了,」許敬宇眼神稍稍有些渙散,和城市閃爍的燈火交相輝映,寂寥極了,「我也開始看樹只是樹,路過街角只是路過。」

或許,人的一生能裝下的東西就那麼多,而時間總是在做加法,將新的一股腦塞進去,強迫刪除舊的。

周澤還算理智,頭頭是道地分析:「宋言剛走那些年你還在學校上學,本質上你的生活環境和圈子沒有變,方便你代入有她在的環境,而現在你所經歷的一切,宋言都沒有經歷過,你想去長久地思念她都沒有合適的場景做載體。」

許敬宇自嘲一笑:「所以還是會忘。」

周澤:「忘了不正常嗎?」

「是你救過她的命還是她救過你的?你倆就一平平無奇的小情侶,跟路上隨便抓來的一對有什麼不同?」周澤說,「許敬宇,往前看吧。」

有什麼不同?

回程的路上,代駕駕駛車子平穩安靜。

許敬宇任由酒精發酵,昏昏沉沉里,強迫自己回答這個問句。

可能不同就在於,路上隨隨便便一對情侶無非只有兩種結局——結婚或者分手。

而自己和宋言呢?許敬宇想,宋言死在了他愛得熱烈、勇敢、一往無前的十九歲。

在那個時候,他曾天真地為兩個人計劃好了一生。

宿醉的感覺並不好受,明早公司還有匯報要他做。

許敬宇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希望返程的三十分鐘裡可以淺眠一下。

他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也好像在思考,在回憶。

高一那個冬天,同桌宋言塗了好看的指甲油逼著他看,身體不自覺地越過楚河漢街。

少女柔軟的胸脯隔著厚重的冬季校服時不時在他手臂上摩擦,穿堂的冷風在他身邊呼呼吹過,如同危險來臨前的警示,而他固執地想握住面前晃蕩的那隻屬於少女的、白皙而五指纖長的手。

他想將自己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縫,看看兩人是不是完美契合又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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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篇從頭哭到尾,真的很共情,又很現實,10年裡能夠堅持那麼就許敬宇做到了,但是還是會忘,他不會經常想起宋言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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