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軒搖了搖頭,他的鼻尖碰了碰厚實的圍巾,說:「就今天逛一逛吧。」
於是我們下了車。
下車之後,才發現我們前行的道路已經鋪上了厚實的灰色毛毯,上面濕漉漉的,應該是提前撒好了融雪劑,以便於雪花落下時及時融化。
我推著他向前走,我們身邊各自跟著一個撐著傘替我們擋雪的工作人員,身後還跟著大批的保鏢。
這樣的「遛彎」和我所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但如果我讓所有工作人員離開,我一手撐著傘一手幫紀文軒推輪椅也不太現實,讓紀文軒自己推輪椅,我又怕他大病初癒自己出什麼事。
所以,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
後面這些保鏢,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安全,他們連傘都沒打。
「你在看他們?」紀文軒冷不防地說。
「嗯,他們沒帶傘。」我實話實說。
「他們的身體很好,帽子也可以擋雪,不需要傘。」
「哦哦。」
「想讓他們撐傘?」
「……都行。」
紀文軒輕笑出聲,他說:「怎麼都行?」
「即使這次因為我的緣故,他們能撐起傘,下次我不在,他們還是沒有傘。」
紀文軒沒再說話,我也沒再說什麼,我們一起在雪中向前走。
雪中的花園也很美,有時候我會停下來,鬆開推輪椅的手,拍個照片,紀文軒也不會不耐煩。
他只是會低聲介紹眼前的植物是什麼,有時候還會講一個與之相關的小故事,儼然一副專業講解員的模樣。
「你懂的好多。」我倒不是恭維他,而是真的這麼覺得。
「有一段時間,我想當個植物學家。」
「什麼時候?」
「剛回到這邊的時候。」
「……」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
猶記得我們那年分別的時候,紀文軒先是不舍地看了我一眼,接下來又扭過頭看了一眼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西裝筆挺,雖然笑起來的模樣我不太喜歡,但的確是英俊的。
我從紀文軒看他父親的眼裡看到了欽佩和親近,我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為他高興。
他終於找到了屬於他的、真正的家人。
從此以後,他將迎來他的新生。
誰能想到,後來會變成那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