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我低聲問他。
「嗯,有一些。」
「我去拿血壓儀。」
「好。」
紀文軒的血壓是正常的,我遞給他止痛片,他放在了一邊,也並沒有吃。
於是我知道了,那是他中止我們之間僵硬氣氛的一個「小技巧」,類似的「小技巧」他已經用過了很多次,他在一步一步試探我的心思,然後在每一次我試圖破罐子破摔的時候,謹慎地退回去。
我去遊樂場的時候,有時候會看到那種專供孩子的充氣迷宮。
孩子們在走不出來的時候,總會四處亂撞,但鼓起的柔軟的氣囊,可以有效地避免受傷。
而我好像不知不覺間,走進了紀文軒為我設立的、專屬的「充氣迷宮」,不會受傷,但也輕易無法離開。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有點不高興了,瞅了紀文軒一眼。
紀文軒非常敏銳地回看向我,他笑了笑,說:「我們一起看電影吧。」
我知道他又想和我看那種電影,又想和我含糊不清地「互幫互助」,我雖然也有爽到,但今天不知道怎的,不想糊裡糊塗地聽他的了。
我「惡從膽生」,突兀地問:「紀文軒,你是不是該交個男朋友了?咱們兄弟兩個,總湊在一起,也不太合適吧。」
紀文軒的眼睛微微睜大,他的眼神有些茫然無措,但他很快就低下了頭,讓我不再能看到他的表情、他的眼神。
我看著他低頭坐在輪椅上的身影,一種名為懊悔的情緒迅速地席捲了我的全身。
我深吸了幾口氣,退讓了一步,我說:「我們去看電影……」
「不,如果你不想看的話,我們可以不看的,」紀文軒依舊低著頭,「萌萌,我不想讓你不快樂。」
「……也沒有不快樂。」
「我也不想勉強你。」
「……也沒有勉強我,我是自願的。」
「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如果你願意的話……」
「別說出口,」我近乎慌張地打斷了他的話,「紀文軒,別說出口,現在就很好,現在就很好,不是麼?」
紀文軒緩緩地抬起了頭,我和他的視線相交,他的眼神清凌凌的,仿佛能看透我心底最深的恐懼。
我不知不覺間也攥緊了我自己的手,逼迫我自己不要躲避他的視線,逼迫我面對現在的他。
「我不知道我還能忍多久。」他輕輕地說。
「紀文軒,我是個直男。」我同樣輕輕地回答。
「你又沒交過女朋友。」
「但我有過喜歡的女孩,我和你提過的,你忘了麼?」
紀文軒沒說話,他只是向前轉了一圈輪椅,然後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手。
「或許,你是個雙性戀,也會喜歡男人呢?」
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