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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蓬萊門劍修果真是個暴脾氣。

眾人沒有異議,開始分配廂房。

修仙者強勢,話語權自然高,最先選擇。

「我與師弟住在西邊第二間。」青雲子觀氣之後,很快選了一間風水最好的。

門扉較新,上面掛著黃銅鎖,看著安全。

「我和我家僕人住在東一間。」賀子游也很快作出決定,占了較大的那間。

他看似是個繡花枕頭,實際上也並非蠢人。

山野住宿,當然是知根知底的老僕最好。

再說,他僅帶一名老僕就敢上路,未必沒有秘密。

「我獨自一間。」樵夫性格極為孤僻,背上沉重的籮筐,直接走進了西一間。

他陰戾的眼神掃過餘下兩人,「沒意見吧?」

「無妨。」裴懷鈞眉眼彎彎,還是那樣隨和。

衣絳雪不說話,神情漠漠,看向僅剩的東二間廂房。

裴懷鈞和衣絳雪都是獨身前來投宿。

一個文弱書生,一個紅衣美人,勢單力孤,好欺負。

東二間最破、最小,沒有隔斷,只能兩人湊一間,甚至還臨近那廢棄的殿門。

「沒得挑了。」裴懷鈞嘆了口氣。

廂房的鎖頭是壞的,布滿紅褐色鐵鏽。

裴懷鈞一推,門扉吱嘎吱嘎的,透風。

衣絳雪指著那廢棄封鎖的房間,偏頭:「那裡,看著很不尋常。」

不但貼著硃砂繪製的封條,更用鐵鏈封門。

即使安靜著,在昏黃的燈下,也是異常不詳。

裴懷鈞倒也看得開,「既然已經留宿,就算真有什麼也晚了。血月之夜,外面更危險,還是將就一夜。」

「可。」衣絳雪不介意,頷首。

裴懷鈞剛開門,灰塵就撲面而來。

他嗆咳一聲,笑道:「太久沒人住,得稍作打掃。」

視線昏暗。他擦了擦火石,點燃油燈,照去。

極目之處,錯落擺著些紅漆家具,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裴懷鈞很自覺地收拾屋子。

簡單擦拭後,家具的紅漆鮮艷欲滴,絲毫沒有隨著時間褪色。

別說多餘的床,房間裡連張湊合能坐的椅子都沒有。

一碰就吱嘎吱嘎響,不穩當。

裴懷鈞無奈:「廂房簡陋,只有一張床,總不能睡地上。衣公子,不介意和在下睡上一晚吧?」

衣絳雪繃著臉,「嗯。」

他還沒學會說太複雜的句子。

鬼裝成人的模樣,終歸還會有些異常。

衣絳雪摸不清人的思維軌跡,為求謹慎,就杵在原地,扮演一尊精緻漂亮的擺件。

他要靜心等待時機,了解災變後的世界。

說不定,還能尋到仇人的線索。

垂落的袖擺下,衣絳雪蒼白的手緊繃,指甲漸漸變得赤紅、鋒利。

他突然低聲問:「那些禁忌,如果觸犯了,會怎麼樣?」

裴懷鈞沉吟:「大概會死?」

衣絳雪:「大概?」

裴懷鈞:「一般來說,違反禁忌,會被鬼怪襲擊。」

「尋常鬼怪有自己殺人規律,不引起注意,不作死,不觸犯禁忌,活下來不難。」

「血月之夜最危險,平日遊蕩的鬼怪恐怖程度會達到最高,強度翻個番算少的。」

裴懷鈞淡淡道:「當然,也不是絕對的死局。足夠強,就不會死。」

夜色濃深,血色月光似乎要漏進來。

裴懷鈞認真檢查過門窗,拿出宣紙,糊住窗上洞眼,避免窺伺。

今夜無論發生什麼,不看、不聽、不接觸才是最好的。

衣絳雪歪了歪頭,「禁忌?」

裴懷鈞道:「兩百多年,天裂,無數鬼怪邪祟降臨於世。幽冥司與修真大派不斷探索災變規律,試圖平息。如今,雖然不能完全制止鬼怪遊蕩,但對各類情況,也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應對辦法。」

「這種規律傳下去,就會成為禁忌。」

衣絳雪探問:「這些禁忌,會限制鬼怪殺人?」

這書生,果真知道很多。

裴懷鈞:「不,遵守禁忌,是我們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根據經驗作出判斷,儘可能避免觸犯特定規律,引發鬼怪屠殺。」

他笑道:「近百年來,鬼怪活動相對穩定,平息許多。只要勿犯禁忌,我等凡人即使面對鬼怪,也有可能生存下來。」

「這也只是理論上,至於今夜熬不熬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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