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鈞卻興致盎然,甚至還在反覆品味冰冷透骨的刺激,被厲鬼纏身的噩夢與快感。
「……人,你還活著嗎?」
第二天清早,貓貓鬼心虛地趴在他胸膛上,反覆聽著人的心跳,一副做錯了事的萎靡模樣。
呼吸心跳都還正常,簡直是醫學奇蹟!
「活著。」裴懷鈞闔著眼,睡意朦朧間,順手一摸他的腦袋,順著他的下頜撓了撓。
這回小衣的頭終於連著脖子,不是只有個腦袋了。
貓貓鬼抬起下頜,被摸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啊嗚」地咬上他的手指。
不疼,就是留下淡淡一圈牙印,「壞書生。」
「誰更壞?」裴懷鈞淡淡掀起眼睫,看了眼心虛的鬼,似笑非笑:「把我拖進棺材裡泡了一晚上,小衣打算做什麼壞事呢?」
完全浸透在鬼氣里的感受,就像是泡在酒液里釀了一晚上,他還醉著呢。
裴懷鈞抬起袖擺,「我現在聞起來,恐怕和鬼沒區別。全身都是小衣的味道,難道小衣不該給我個解釋?」
完全被小衣牌血池醃入味了。
衣絳雪試圖垂死掙扎,問道:「懷鈞,是我把你拉進棺材裡的嗎?」
「不然,還能是我自己進來的?」
裴懷鈞作出欲言又止的神態,控訴道:「小衣的睡相,堪憂啊。」
貓貓鬼越發心虛,試圖變成液體滑出棺材,悄沒聲息地跑路,卻被支起身的人驀然揪住一縷長發。
他被當場捉包,哀嘆一聲,黏在人的身上道歉,「嗚,錯了。」
「錯在哪了?」
裴懷鈞含著笑,把黏著他的漂亮鬼抱起來,鬼體輕盈的像是一片雲。
衣絳雪也說不明白,迷糊了片刻,頓時靈光一閃:「玷污了你的清白?」
裴懷鈞:「……?」
衣絳雪見人的奇怪神情,也有些不確信,試探:「那,你玷污了鬼的清白?」
「……」
「所以,人要負責任!」
衣絳雪說服了自己,用絲滑的小連招,把鍋理直氣壯地甩了出去。
「你出現在我的床……棺材裡,怎麼是我的錯呢,壞書生!昨晚一定是偷偷掀我棺材蓋了!」
「……少看話本,小衣。」
第63章 初至京師
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 分鍋不均,只好擱置爭議。
裴懷鈞先把一團鬼拎起來,掛在衣架上晾乾:「小衣, 控制一下鬼氣,不要濕噠噠滴滿地的血了, 待會還要拖地。」
被拎著後衣襟掛在衣架上的貓貓鬼眼神清澈:「……咦?」
他往下一看,腰身以下是空的。
果然腿還沒有變好, 經過的地方滴滴答答全是血泊, 破壞屋裡環境。
「……喔。」厲鬼開始委委屈屈地收回鬼氣, 思考昨天斷片的夢裡發生了什麼。
化掉了!想不起來了!
裴懷鈞走到屏風後沐浴換衣。
雖然書生糊弄了家鬼,但就這麼泡在厲鬼血池裡睡了一晚, 神情也不太平靜,甚至能看見微赧的神態。
昨晚到底是怎麼過的,恐怕除了他自己, 沒人知曉。
裴懷鈞更換潔淨的衣衫, 那股被鬼氣淹沒的滅頂感才褪去了些。
裴懷鈞輕輕喘了口氣,心裡頗有些不平。
待走出屏風,始作俑者還在擰潮濕的鬼體, 一會靈活地把自己扭成麻花狀,一會又變成「人」字形。
他還歡快地問:「書生,我擰乾了嗎?」
貓貓鬼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例行把牌位擺好,在香爐里點上鬼香,供上糕點。
他曲指置於唇邊,輕咳一聲:「小衣,來吃香了。」
衣絳雪探頭探腦,瞧書生神情平常,似乎沒有慍色, 才扁扁地飄過來。
看見豐盛的鬼香,他快樂地滑下來,被書生撈住,餵了一大口香火。
吸著香的衣絳雪腮幫子鼓鼓,咽下去後,他恍然:「我想起來了,昨晚我夢到一個壞傢伙……」
「他爬窗戶!」
「……」
衣絳雪歪頭想了半天,「壞傢伙帶了很多的酒,把我灌醉了,後面、後面……」
想不起來了。
「咳咳咳——」裴懷鈞越發心虛,咳得逐漸大聲,都要掩蓋過鬼吃香的吸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