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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成為鬼,才能打破人的狹隘,真正突破劍道的界限。我沒有錯,只不過是走出了這一步而已。」

「東邊那位裴劍仙,拘囿於人身,羈絆於責任,無法超脫於塵俗,難道他比我快樂嗎?」

這番堂堂「高論」傳到裴懷鈞耳中時,正是他最痛苦不堪、瘋癲欲死的時刻。這確實踩到了他的痛腳。

若不是他當時有要事未做完,裴懷鈞說不定真的會提著劍遠赴高原寒地,將那把囂張找死的劍折斷。

後來的東君,二百年裡不曾再以本體下東帝山,也很難剛巧遇上游寒天。仙人與厲鬼的劍,究竟誰得真髓,也始終沒有公論。

這個一比高低的機會,如今正巧到來了。

游寒天或許就是衝著他來的,此時白衣飄飄,足下踏著的劍光虛影,此時無盡延伸,幾乎成為了登上城樓的階梯。

若非結界仍在,東君擋在面前,游寒天就能從容地走進城中了。

裴懷鈞卻扶著城樓邊,平淡地看向那人劍合一的厲鬼,問道:「以身祭劍,化身為鬼,就能得到劍道的極意嗎?」

「所謂『打破界限』,不過是你在走捷徑。」東君道。

城門外寒風凜冽,游寒天面色一變,並指驅使長劍,森然道:「裴仙人在說什麼?某聽不懂。」

「劍於我如性命,而裴仙人隨隨便便就掛劍二百年,心中之愛有雜質,更是沒把劍當回事。這樣的你,在愛劍之上,當然會輸給我。恐怕劍技早已生疏,是不敢與某一戰吧?」

嘴上說著輕蔑的言辭,可是那驟起的劍風,可沒有他表現的那樣輕描淡寫。游寒天儼然被激怒了。

裴懷鈞看向那颳起的驟風,微微伸出手,虛撩,這裡不知何時飄飛起的茫茫落雪,那就是游寒天的成名之劍……

「香雪海」——!

幽冥司里,司命跟著他來此處防守,此時他輕撫銀面,頗為警惕地看著游寒天,道:「您要小心,這是……」

裴懷鈞轉過頭,漠漠看向游寒天,瞳孔的顏色似乎也要反射出如雪光的劍光。

他的神情冷漠:「與本君論劍,你還不配。」

就在厲鬼暴怒、即將催動「香雪海」的一剎那——

東華劍傾斜,也在雪光中勾起孤光。

「錚錚、錚錚錚——」

劍聲長鳴,舉世孤傲,正如天日昭昭。

沒有十四洲的霜寒,能夠抵得上此劍的鋒芒。

沒有直斬長鯨的疏狂,能夠擋得住此劍的凜冽。

當仙人衣袍翻飛,躍下高聳的城樓時,凌空血月乍現,卻無法越過他劍上赫赫的朝陽。

「香雪海」一出,天地飛白。

可那些飛舞的雪花並非是真正的雪,每一粒雪沫都是劍鋒。

游寒天的身影亦在「香雪海」中隱去,他就是劍,劍就是他,意味著香雪海的籠罩範圍里,每一道劍都是他本身,他亦無處不在。

這樣的恐怖殺招,吻頸輕而易舉,足以瞬息間屠殺一座城池,讓人煙千里絕跡。

何況厲鬼極難被人殺死,只要鬼氣不滅,肉身就還能重組,就算被封印了,一旦封印減弱,依舊能夠脫出。

即使是東君出手亦不例外。

優勢在我,游寒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輸。

可是當東君宛如烈日的劍出鞘時,游寒天深藏在飛雪裡,每一片自己都是劍。

可這些劍,卻在同時見到一道破日的烈芒,浩浩蕩蕩,照滿了無數劍意的碎片。

沒有層疊的陰雲,能夠抵擋乍現的曦光;沒有不化的冰雪,能直視不滅的驕陽。

長劍貫虹,向著三月當空的天穹而去。東華劍撕開蒼穹,連黑夜也被刺破一道缺口,萬籟震顫。

無數劍光懸停蒼穹時,游寒天也將絞殺的劍席捲入城牆,可令人驚訝的是,每一道的劍光都無法再靠近半寸。

唯有手撫長劍的書生還站在城樓最高處,青衫隨風飄蕩,好似萬古長風向他奔流而來。

「本君說過,你不配論劍。」

「劍即是器。」裴懷鈞俯瞰著茫茫白,卻知道,藏於暗處的厲鬼被全盤壓制,無法再出一劍。

他的反擊,正蘊藏在無盡虛空之中,每一片劍的碎片都能照射到這股劍光。

「而,君子不器。」

「你本該是不器之身,卻甘心將自己化為『器』。」

「器的上限,不過如此罷了。」

東君的身形宛如孤松皚皚,卻如懸日,連月色也在此退避一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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