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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鬼王之後,你難道不擔心我找你索命嗎?」

地宮深處的風吹來,這裡一定通向別處。

衣絳雪沒有雙腳,輕飄飄地掠過陳舊的石階。

黑暗的隧道里,他好似一片漂浮的雲,素手拂過衣擺上的鴛鴦錦繡,喜服的邊緣化為紅霧。

他的唇邊卻懸著陰沉沉的笑意:「啊,我忘了,你不是什麼凡夫俗子,已經是足以踏破虛空的仙人了。」

他的仙身當然不像肉體凡胎,

仙人與天同壽,幾乎不死不滅,難殺的很。

正好,他也不希望裴懷鈞很容易死掉。

如果一殺就死,復仇還有什麼意思?

像是找到了最喜歡的玩具,厲鬼的眼瞳因為興奮泛起點點燦金,甚至輕快地上飄飄,下飛飛,微笑天真純粹。

他歡快:「懷鈞,我應該如何剖開你的胸膛呢?想一想,就覺得高興。」

他隨手點起一盞桃花鬼燈,照亮通道。

石階很古老,並不像是近百年興建的,兩側繪製古老的壁畫。

衣絳雪提起鬼燈,湊近觀察,眨巴眼:「是上古的壁畫。」甚至比他與裴懷鈞初遇的時間還要久。

壁畫上是上古遺民繪製的神話,天外的侵襲從未停止。

從上古開始,它們被描繪成猙獰的鬼物。死亡將從天裂中降臨,為人間帶來恐懼與毀滅。

衣絳雪眼神微動,他大致知道這座隱藏在東帝山裡的地宮,究竟是什麼來頭了。

「……天傾之地。」

衣絳雪伸手摸過暗淡的壁畫,上面的複雜紋路,是一種「鬼語」。

鬼能夠輕易看懂。

「正如須彌山,古稱是『顛倒生死大陰陽界』,其下永遠燃燒地火,是幽冥通道,通過地裂,能夠抵達常人不可往的幽冥鬼界。」

衣絳雪很平靜地提起此事,「用冥樓樓主的屍身封住幽冥,真是天才的想法。他果真做到了,即使這平衡岌岌可危,異常短暫。」

「東帝山,近二百年也是因東君補天得名。但在上古傳說中,這裡並不叫東帝山。」

「用須彌山鎮壓我,那麼東君二百年東山高臥,不曾在人間行走,即使下山也用的是凡人之軀……」

「這是為什麼呢?」

恐怕不是他不用真身,而是仙人根本無法離開東帝山。

說罷,衣絳雪徑直化作流光,向最深處掠去,迴蕩在地宮隧道里的是幽幽鬼聲:「裴、懷、鈞——」

他有預感——

裴懷鈞的真身,一定在這裡。

*

滴答、滴答,水在滴落,卻落不到底。

地宮的最深處,是一座深不見底的懸崖。

聳立的石門嵌入崖璧,幾乎與山同高。

一抹紅色輕飄飄地落在崖邊。

衣絳雪拂袖,身形修長,鬼火伴隨他身,好似收斂尾羽的鳳凰。

他向上望去。

山的內部沒有光,唯有穹頂的石壁鍍著晶石,散發出銀白色的月華光輝。

比起地宮,這裡更像是一座陵墓。

仙人的陵墓。

「埋骨之地。」衣絳雪忽然想起地宮前的石碑,上面刻著仙人的名。

或許是裴懷鈞為自己準備的鎮墓石。

裴懷鈞知道他會來尋仇。

他甚至從很多年前,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連埋骨之處都選好了。

「裴、懷、鈞——」鬼王的聲音森森然,在山谷的牆壁里來回碰撞,好似風滾草。

他不再多思索,而是亮出利爪,紅衣化作流星,向著山崖最下方墜落。

他不是漂浮的雲,也不是不落的鳥。

這次,衣絳雪會落地。

在那貫通山崖的門扉最深處,鬼火驟然在崖底燃起,像是綻放的緋紅之花。

也正是這些漂浮的鬼火,照亮了自古以來的黑暗。

新生的鬼王走出火舌,微微仰起頭,看見那扇閉合的大門上花紋詭譎繁複,緊緊纏繞鎖鏈。

沉重的石門之前,鬼火照亮盤膝打坐的青衣身影,坐在祭壇之上,雙手與足踝皆纏繞著相同的鎖鏈。

這條鎖鏈,竟然將他與石門鎖在一處,讓他不得脫身。

面壁者的衣衫樸素陳舊,卻勾勒出清癯的輪廓,

一根筆直的劍骨支持著他不朽的脊樑,即使面對天傾之地,他的腰身也從來不曾彎折。

二百年如一日,他直面這座讓人見之嘆息的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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