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鈞:「……」
他是來開飯的嗎?
沒等裴懷鈞回過神來,厲鬼索命的手臂亦如雪白的藤蔓,勒緊他的腰腹,甚至扼住咽喉。
「我如果在這裡吃掉你,你有什麼想說的?」
衣絳雪說著,還順勢在裴懷鈞的脖頸咬了一口,直接咬破動脈,留下帶血的深深牙印。
這點傷口殺不死仙人,很快癒合。
「懷鈞,你還挺難殺。」衣絳雪也不意外,眼眸忽閃,又在他肩胛骨上啃了一口,破了皮。
仙人青衫染血,脊背挺直,一聲不吭。
衣絳雪又從他肩上滑下來,舌尖輕輕舔舐傷口,放任翻卷的皮肉癒合,「你疼不疼,懷鈞。」
裴懷鈞摸摸他的檀木發尾,似乎是常年的枯守讓他情緒波動再不分明,此時卻感覺到久違的快意。
「不疼,只覺得……刺激。」
裴懷鈞捧著他的臉頰,吐息好似拂在耳畔,卻是笑道:
「怎麼,絳雪是打算穿透我的胸膛,折磨我的神魂,放干我的鮮血,吞咽我的骨肉,還是……」
「……吻我?」
話音未落,一個輕柔又殘忍、像是刀鋒的吻,就落在仙人的唇邊。
吻也是淬了毒的,令人上癮。
桃花鬼燈忽隱忽現,紅衣鬼王那張凝露棠花的容顏,就這樣無限接近他的面前。
鬼王道:「裴仙人若是輕易死了,這場等待多年的復仇,豈不是無趣透了?」
裴懷鈞垂眸,視線若浮萍,注視著衣絳雪沒入他胸膛的右手。
鬼王無形無相,自然不必保持人的模樣。
在衣絳雪將右手穿透仙人胸膛時,本該是手的部位化為鬼氣,融入裴懷鈞的肺腑間。
他隨時會將手化為實體,從內部撕開他的身體,完成厲鬼的復仇。
可仙人非但不怕,唇邊的微笑陡然擴大。
「你原來是有心的啊,懷鈞。」
衣絳雪歪了歪頭,認真翻檢他的內臟骨骼。
甚至還好奇地摸摸仙人跳動的心臟,似乎在數心臟跳動的頻率。
仙人卻笑了:「絳雪要我的心?」
衣絳雪眼睫翩躚如蝶,認真點頭,「要的。」
鬼王的眼瞳明亮,像是燃燒金紅的熾焰,卻親昵地吻吻他的唇畔,「懷鈞,你的心跳的很快。」
「因為小衣在摸我的心。」
裴懷鈞蒼白病態的面龐一紅,輕咳一聲:「絳雪,這樣太親密了。」
哎呀,上來就掏心,怪害羞的。
他們的關係果然越來越好了,都可以掏心掏肺了,這怎麼不算一種破鏡重圓?
衣絳雪眨了眨眼,右手在他胸膛里左掏掏,又翻翻,還作勢捏住他的心室,就好像隨時會捏碎。
「你不怕我捏碎你的心嗎?」
裴懷鈞失笑,雙手捧起衣絳雪的臉龐,落下一個帶著血的吻,「你要,那就給你。」
「吃了也好,用來玩也罷,哪怕捏碎了,也不用問過我。」
他很溫柔:「還要什麼?」
貓貓鬼偏頭:「懷鈞,你就只有這個想說?」
裴懷鈞的嘆息輕微:「是啊,我從未如此期待,能和小衣融為一體。」
鬼王迷茫.jpg
到底誰是鬼啊,怎麼仙人的腦迴路比他還像鬼,怪陰間的。
仙人不死不滅,與天同壽,輕易是殺不死的。
即使鬼王斬下他的頭顱,用一千把劍刺穿他的身體,或是將他的心肝肺全都剖出來……
他的腦袋也會笑著睜開眼,對他開口訴說愛意。
裴懷鈞低頭,就好似毫無痛覺,看著小衣純粹的眼睛。
見衣絳雪沒動作,似乎在思考什麼。
或許是在想該怎麼殺他吧?
仙人任由鬼霧呆在他肺腑里,渾然不顧隨時會被剖開胸膛,卻與他柔軟地接個吻。
「久別重逢,吾愛如此熱情,我都不好意思了。」
衣絳雪又眨眨眼,似乎被他的腦迴路驚訝到,很快又習以為常地在心裡吐槽:
他的瘋子道侶。
還好他很理解。
懷鈞這麼任性的人,只有鬼才能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