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情脈脈朝鄔崖川背影望了一眼,輕聲跟荊南告別,跟著丫鬟離開。
丫鬟將她領到一個小院,推開門,拿出火摺子點燃了油燈,又指了指明顯是被剛搬來的妝奩:「姑娘請坐,我為姑娘梳妝。」
為什麼要梳妝?
饒初柳壓下疑惑,把茂茂放在一邊,坐在妝奩前,目光就對上了一面銅鏡。
啊,她捏臉的手藝果然也跟她美貌同一等級呢!
饒初柳先是欣賞了下自己的作品,才感覺到不對勁,她頭頂似乎有些頭髮在張牙舞爪的支棱著。她偏偏頭,才發現用來綰髮的木簪已經要落不落,腦後像是招了風災,通了電般繚亂。
饒初柳愣住,饒初柳陷入沉默,饒初柳感覺窒息。
她認為的自己:最是一低頭的溫柔,像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鄔崖川眼裡的她:起猛了,看到成精成了一半的刺蝟精出門炸街了√
沉默片刻,饒初柳抬手,在身後丫鬟震驚的目光中,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腦門上。
第4章 試探趙府
作為瀧水鎮中僅存的大戶人家,趙家的丫鬟也比尋常的小戶女吃得好,打扮更光鮮,粗衣陋食難養美人的道理誰都知道。
然而從第一個人失蹤至今已有一年半,趙家卻未曾丟失一人。幕後黑手總不會害人還挑剔籍貫良賤,或是懼怕趙家這個出了瀧水鎮便毫無存在感的家族。
鄔崖川跟趙員外旁敲側擊幾回,對方都打著哈哈,意圖將此事糊弄過去。眼見著無法從他口中得到線索,鄔崖川也不多糾纏,帶著滿臉寫著『我沒做虧心事』的荊南回了趙家安排的客院。
他們客居的院落就在那些潛在受害者隔壁,方便他們近距離保護。
房門關閉,鄔崖川坐下,看向磨磨蹭蹭不肯往他面前湊的荊南,「說吧,這一路的經歷。」
荊南原本不想說,但被師兄兼表哥的鄔崖川冷淡掃了一眼,便覺膝蓋隱隱作痛,手也泛酸,只好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說完,荊南垂頭喪氣,等著被罰。
卻沒想到,鄔崖川的關注點卻全然不在他於凡人城鎮御刀而行這件事上。
他微微蹙眉,像是遇到什麼費解的事,「她真沒問過你什麼?」
「問什麼?」荊南疑惑。
他似是想起什麼,面露恍然,偷偷瞄了鄔崖川一眼,乾笑道:「劉姑娘臉皮薄,又跟我不熟,怎麼好意思私下問我七哥你的事情嘛……」
鄔崖川:「……」
鄔崖川眼神霎時變得有些一言難盡,沉吟片刻,他起身敲了敲荊南的腦袋,徑直開門離開。
荊南追在鄔崖川身後兩步,剛想問他去做什麼,就聽見一道破風聲,他下意識抬手,一枚玉簡便落到了掌心,上刻《邪道禁術記載》。
「失蹤之人生不見人死不見骨,你留下來,明日天亮之前將記載需要骨肉、精血的禁術盡數抄錄出來。」
荊南如遭雷劈,再抬頭時,院門前已經沒了鄔崖川的身影,「七哥!!!」
饒初柳摸了摸耳朵,疑惑地朝外張望了一眼。
身側的丫鬟蓮兒輕輕把她的臉擺正,「看看,可還滿意嗎?」
饒初柳欣賞地看著自己精心捏的臉,笑道:「剛才就看出姐姐手巧,要不是親眼見著,我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借著束髮的功夫,她小嘴叭叭地對蓮兒湊近乎,左一句「姐姐眼光真好,身上的蓮花甚合姐姐的氣質」,右一句「我聽姐姐聲音柔美清亮,可有什麼養嗓子的法子」,直把人哄得紅光滿面。
還沒一炷香的時間,蓮兒看饒初柳的眼神已經像是看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翠初妹妹。」蓮兒喚著饒初柳新起的假名,熱情提議道:「仙人帶回來了將近二十多人,現在都在一個院子裡,那院子雖是我們趙家除主院外最大的一個,但擠了這麼多人,怕是擁擠,不如你這兩天跟我一起住?我自己一間房呢!」
饒初柳早就不動聲色地套了話,知道她是趙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之一。
她其實無所謂住在什麼地方,但鄔崖川要保護那些潛在受害者,便不會住的太遠。
「仙人安排我們住在一處,說不定另有用意呢?蓮兒姐姐擔心我,可我也不想給蓮兒姐姐添麻煩。」
「也是。」蓮兒明顯對饒初柳的話很受用,想了想,她低聲道:「我跟大客院的管事環兒關係很不錯,等會兒我陪你一起過去,叫她多看顧你幾分。」
饒初柳笑得很甜:「謝謝蓮兒姐姐!」
她們出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趙宅各處都掛起了燈籠,做工精美的蓮花型燈籠懸掛在房檐、樹梢,散發淺紅色的微光,本該美不勝收,但在蓊鬱的庭院中,卻顯得有幾分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