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許師姑祖的福,只要來人還有軟肋,總不至於殺了她這個合歡宗弟子。
一旦下定決心,饒初柳就不會有絲毫猶豫:「我在外面看著沈姐姐。」
實際上,最優解當然是蓮兒跟沈姑娘這兩個活靶子留在外面,她跟環兒兩個身上沒有標記的躲起來,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但現在環兒誓要跟蓮兒同生共死,那她們四個人都跑不了,幹嘛不賣個好,爭取人情最大化呢?
反正沈姑娘智魂離體,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
兩人還想再說什麼,饒初柳卻懶得跟她們歪纏,敷衍地露出感動的表情,將瞪大雙眼、滿臉恍惚的蓮兒抱上座台,推進神像,又把撲騰著翅膀叫囂「這時候誰顧得上關注一隻雞」的茂茂也強行塞進她懷裡。
她回頭想抱環兒,卻見後者已經跑到了乾草床邊,彎腰抱起了乾草,顯而易見是把藏匿——不,是求生的機會讓出來了。
「啪嗒啪嗒——」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重,神像中抱著茂茂的蓮兒都面露驚恐,看看饒初柳又看看環兒,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反正現在都是做戲,誰進去都是一樣!
冷靜地估算出距離,饒初柳反手將沈姑娘也抱上座台,推進了神像。
她叮囑道:「蓮兒姐姐,茂茂就先交給你了,等會兒不管什麼動靜,你千萬別出聲!」
不等蓮兒說話,環兒就抱著一大捧乾草衝過來,將乾草堵在洞口,把兩女一雞遮擋得嚴嚴實實。若是有外人在這,只怕還以為山神爺樂呵呵地倚在了乾草床上。
「啪嗒啪嗒——」腳步聲幾乎是貼門響了起來。
饒初柳實在不能不懷疑她們被當成了引蛇出洞的誘餌,但戲該演還是得演,安撫性拍拍面色煞白的環兒的背,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顫聲喊道:「荊仙人,你說去去就回,沒想到真回來這麼快!」
環兒身體不自覺顫抖,但還是舉著一根柴火棍,上前半步擋在了她身前。
話音剛落,大門就「吱呀」一聲被推開。
來人一瘸一拐走進門檻,身上的破衣爛衫跟花白的頭髮鬍鬚濕噠噠地貼在身上,邊嘆氣邊罵罵咧咧:「這鬼老天,說下雨就下雨……」
正是城門口的老乞丐。
他朝饒初柳兩人看了一眼,笑道:「丫頭們別怕,我就是在這裡躲躲雨,順便找個人。」
環兒打量了老乞丐兩眼,鬆了口氣,湊到饒初柳耳邊,壓低聲音道:「這叫花子我認識,在城門口那待了有幾年了,咱們用不著怕他,他身體不好,小孩子都能把他打得抱頭鼠竄。」
饒初柳視線卻落在老乞丐耳後被濕發掩蓋了半截的菱形舊疤上面,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
剛進城就撞上關鍵人物,她到底是幸運還是倒霉?
饒初柳暗暗攥拳,不動聲色道:「找誰?」
老乞丐意味深長道:「天才。」
饒初柳心情沉重。
壞了,沖她來的。
環兒表情一片空白,顯然搞不明白老乞丐的意思:「我們這裡沒有……」
饒初柳咳了一聲。
老乞丐笑了聲,似無意般掃了神像一眼,道:「是嗎?那可太可惜了。」
環兒道:「可惜什麼?」
老乞丐倚在門框上,涼涼道:「可惜她救不下滿山修士的命了。」
饒初柳道:「……哦。」
那些人死不死跟她這個天才什麼關係,又不是她害得。
環兒這時候似乎也反應過來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乞丐,握著饒初柳的手倏地攥緊了,心跳聲如擂鼓。饒初柳眼皮一跳,果然就見堵在門口佯裝避雨的老乞丐饒有興味地開了口:「你們認識我?」
饒初柳知道環兒已經極力保持冷靜了,她嘆了口氣,把環兒往自己身後拉了拉,道:「那得取決於您老耳力怎麼樣。」
老乞丐樂了,他慢慢悠悠地擰著破衣里的水,顯然並不著急,也不畏懼不知何時就會回來的荊南。他道:「找不到那小子就算了,丫頭,你跟我走一趟,我就放過佛像里裝鵪鶉的那倆女娃跟那隻肥雞。」
他聲音在「肥雞」二字上加重,同時,饒初柳耳中響起傳音:「放心,不叫你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