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男慌忙看了前面的轎子一眼,暗罵一聲「上不了台面的東西!」,就又發出了幾道風刃。此時,金轎中忽然響起一個男聲,漫不經心道:「阿珠,擋下。」
站在金轎左邊最前面的美貌女子抬手,一道白綾倏地從袖口躥出,剎那間攔在那幾人之前,風刃「噌噌噌」地打在白綾上面,白綾完好無損,連道劃痕都留下。
鬍子男臉色倏地變白,忍不住扭頭,求救般地看向紅轎,道:「城主……」
紅轎響起一個男聲:「落轎。」
轎夫們放下轎子,饒初柳不著痕跡地透過縫隙往外看。一個看上去頗有氣勢的紫衣中年男子下了轎,緩步走到金轎旁邊,躬身道:「少主,在下管理不善,驚擾少主……」
「驚擾?」金轎的左側轎簾被一把掀開,一個看著十八九歲的俊美少年忽然探出頭來,旁邊的貌美女子極有眼力地拉住轎簾。
少年便將手臂支在轎窗上,似笑非笑地睨著紫衣男子,道:「本少主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死個人而已,能驚擾到本少主?」
饒初柳偷瞄一眼,就咽了下口水。
怎麼會有人,從頭到腳寫著有錢啊!
少年穿著黑色盤金繡晶翅蝶的窄袖輕袍,頭頂金冠上通透乾淨的紅晶石在靈燈照耀下反射著灼灼光芒,金冠兩邊還垂著綴滿小珍珠的金線流蘇,看上去華貴至極。
一般人穿成這樣,大概率會被飾物喧賓奪主。不過這少年倒是長了副金玉難奪光輝的好相貌,這些奢華的飾品非但沒讓他看著像個用來展示的珠寶架,反而映襯得他眉宇間自然流露的傲慢恣意如金刀出鞘,讓人不敢直視。
饒初柳驀地想起前世一種神話中的生物。
金烏。
同時,她也想到了少年的身份。
——聖都少主,司宮譽。
紫衣男子腰彎的更低了,道:「是在下不該叫這些新來的人畜擾了少主的耳朵。」
人畜!?
饒初柳瞳孔驟縮,再看旁邊那些見到死人仍舊錶情麻木、一聲不吭的食客跟攤主時,就覺得一股寒意從地底順著膝蓋漫上了身體每一寸,凍結了她體內每一條筋脈。茂茂不知是也在害怕還是感覺到了她此時的驚駭,暖融融一團靠在了她腿上,好歹讓她恢復了些許鎮定。
冷靜!她還得帶著茂茂逃出去!
司宮譽饒有興味地睨著紫衣男子,抬手勾了勾,道:「過來。」
紫衣男子湊近轎窗,饒初柳只聽見「啪」響亮一聲,紫衣男子的臉便重重偏到了一側。旁邊兩個美貌女子極有眼力的過去,一個捧著玉盆水為司宮譽淨手,另一個則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塊帕子。
司宮譽邊用帕子擦手邊漠然道:「陳城主,你這巴掌挨得不怨。你的狗打了本少主的臉,本少主不能跟一條狗計較,只能從你身上討回去了。」
陳城主忍氣吞聲道:「是!屬下知道了!」
「瞧瞧,陳城主還覺得自己冤呢。」司宮譽嗤笑一聲,把帕子扔到一個美貌女子手裡,道:「阿光,跟他說說他哪兒錯了。」
金轎左邊第二個美貌女子便揚起下巴,將自家少主的倨傲學了個七八成,道:「有我們少主在的地方,輪得著你們吆五喝六?少主還沒發話,你竟敢縱容自己的狗亂吠亂咬,不直接把狗打死,就已經是少主對你的愛護了!你還敢不識抬舉?」
另一美貌女子道:「少主是看重你,才會親手打你,陳城主,你可不要不惜福!」
饒初柳暗暗咋舌。
僅從目前的表現來看,鄔崖川算得上真溫柔,司宮譽也是真跋扈。
如果說鄔崖川是她最想得到的奠基目標,司宮譽顯然是她黃皮書冊上最不敢招惹那一個。
司宮譽修為金丹小圓滿,只比鄔崖川低一級,地位、年齡、相貌,樣樣不比鄔崖川差;雖然他身邊雖跟著『珠光寶氣』『金碧輝煌』八位實力高強、美貌多才的聖女,看似沒有鄔崖川潔身自好,但這八位美人只是司宮譽忠心耿耿的手下,與他並無曖昧。
唯獨性格,他遠不如鄔崖川。
司宮譽性情飛揚跋扈,心狠手辣又極為自我,他要是看她不順眼把她殺了,合歡宗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
陳城主顯然也覺得司宮譽很囂張,他臉色更難看了,但還是恭聲道:「舍下已備好宴席,還請少主容屬下自罰幾杯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