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擺設陣法的人或許對此陣並不熟悉,院落坤位少了一盆花,導致原本該串聯這棵槐樹覆蓋整個院落陣法只堪堪罩住了房間。這陣法很基礎,饒初柳會破,但破壞陣法時,布陣之人必定有所感應。
必須讓這男子主動走到院裡來!
這樣想著,饒初柳卻沒著急,視線一寸寸掃著整個院落。
茂茂不安地用翅尖戳了戳她,用心音結結巴巴道:「柳……我……直……待?」
饒初柳同樣用心音回道:「不會一直在這裡,我先看看,這裡還有沒有其他陣法。」
答案是沒有。
饒初柳懶得把心思用在揣摩城主府對這個很明顯也是主子的男子到底重不重視上,她摘下一片樹葉,翻手浮上靈力,擲向院門。樹葉與門相撞,發出清脆地「叮鈴」聲。房間內,男子聲音更煩躁了:「誰!」
他很快打開門,冷冷往外看,見大門沒開,便又重重關門回去了。
這一過程中,饒初柳蹲伏在樹上,一動不動。等她聽到屋裡拖曳椅凳的聲音時,才不慌不忙又摘下一片樹葉:「叮鈴!」
「誰!」
「叮鈴!」
「誰!」
「……」
來來回回折騰了幾次,男子的怒火逐漸難以抑制。於是,在再一次打開房門後,他沒再狠狠摔那扇可憐的門,而是臉色陰沉地踏出了門檻,氣勢洶洶地朝院門口走去,咬牙道:「我倒要看看,是誰敢這樣作弄我!」
饒初柳把茂茂放到更高的樹杈上,開始心中倒數,五、四、三、二——一!
就是現在!
男子腳跟剛過槐樹,饒初柳就飛身下樹,一腳踹在男子膝彎。
男子控制不住地前傾,單膝跪在地上,他面露痛苦,扭頭似乎想罵人:「你——」
「唰」一聲,展開的銀扇抵住了他喉側瘋狂跳動著的動脈。饒初柳踩在他跪在地上的小腿上,微微俯身,笑吟吟地說了句「公子,借你玉簪一用」,就拔下男子頭上的玉簪,反手往房間內一擲。
染盡了男子氣息的玉簪越過門檻,沒入牆內半截。
饒初柳瞥了眼廊下幾盆無風自動的花,滿意地收回視線,垂首看向男子。
說來也奇怪,剛才這人暴躁到稍有聲音就炸,但現在命捏在她手上,表情忽然就變得平和起來,不但沒有掙扎,眼眸中甚至還有幾分期待。
不等饒初柳開口,他壓低聲音道:「我門外時常有府衛巡邏,你聲音小一些。」
「……」饒初柳心情古怪地壓低聲音,試探道:「公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此言一出,男子眼眸果然泄出幾分渴望,道:「可以嗎?」
饒初柳答非所問,道:「公子何故尋死?」
男子臉上瞬間流露出厭惡、絕望、憎惡之類的消極情緒,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很噁心的事,面露痛苦,往前一傾。
饒初柳心生不妙,瞬間收回銀扇,往他身後一退,就見他「哇」一聲吐了。
……吐了?
饒初柳封住鼻竅,看向那堆嘔吐物。
男子明明剛在街上買了食物,但這裡面卻只有些水油混合的液體,並無半點食物殘渣。
吐完後,他表情麻木地直起腰,就著衣袖擦了擦嘴,似乎對這種狀況很熟練了。饒初柳視線掃過他皮肉緊實的瘦削臉龐,再想到那些瘦食客皺皺巴巴的臉,心中一動,道:「公子,城主是你什麼人?」
男子眸中飛快閃過一絲恨意,語氣夾雜著嘲諷跟厭惡,冷聲道:「他是我爹。」
饒初柳心裡就有數了,笑道:「公子,我可不能殺你,但殺城主,倒還能想想辦法。」
正常人若是聽到「我要殺你爹」這種話必定憤怒,但男子眸中卻瞬間湧出奇異的光彩。他忍不住回眸,打量了饒初柳兩眼,冷笑道:「姑娘,恕我直言,你要殺我倒還有希望,但殺他,半點可能都沒有。」
「當然不是我。」饒初柳面上適時流露自豪,道:「公子,你可聽說過鄔崖川?」
鄔崖川一定會管這裡的事情,要是她真能順利出去,這倒是一個接近他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