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初柳:「……」
鄔崖川起身便往外走。
「等等!」饒初柳一把拽住他衣角。
鄔崖川停下腳步,垂首淡淡盯著她的手。
饒初柳立刻撒手,起身笑道:「這也太多了!鄔真人,能不能陪我一起看?」
今日是鄔崖川的生辰,她早打聽清楚了,因著他莫名抗拒過生辰的習慣,星衍宗的修士這日總會給他留下一日空閒,沒誰會打擾他,正是她趁機拉近距離的好時機。
雖然也有可能觸怒鄔崖川,但富貴險中求,鄔崖川總不至於為了個人喜怒殺掉她。
鄔崖川垂眸沉吟片刻,嘴角忽然浮起一抹淺笑,道:「可以,報酬分我一成。」
「啊?」饒初柳愣了下。
「在下也是不願白幫忙的。」鄔崖川輕輕搖頭,轉身又要走。
饒初柳心一橫,直接握住他的手,不顧對方掙扎硬生生把人拉到了書桌前,按在座椅上,「分分分,真人說的是,做多少事就獲得多少報酬嘛!」
對了,一成是多少?
饒初柳心裡盤算著自己這次能得到多少靈石,鄔崖川不可能再抽十分之一給她,這次能有五、不,三萬靈石就可以了。
想著這個數字,她拖了另一把椅子放在鄔崖川對面,搬過來一半玉簡書冊,準備好筆墨,就開始聚精會神地尋找線索。
鄔崖川不動聲色地抬眸。
女修一手翻閱書冊,一手執筆寫寫畫畫,她顯然是極擅長整理記錄的,即使倒著看,也能看出紙上字跡清晰,筆風流暢隱藏鋒芒,文字極有條理。
鄔崖川目光落在掌心,想到曾被一筆一划寫在上面的字,布滿泥碎的裙角,唇角微揚。
難為她在這時候都記得改換字體。
實際上這對饒初柳來說毫無難度,畢竟她前世就靠著這一手絕活給同學們抄寫作業跟家長簽名,賺取飯錢跟學費的。
陳閆文顯然把要緊的文書都帶在身上或銷毀了,饒初柳看到的這些玉簡跟書冊上沒什麼關於惜子城或擎天宗的消息,都是一些他早年學習研究的資料跟筆記。但透過這些資料,饒初柳還是看得出來,早年的陳閆文雖是個散修,但也頗有些正道的堅守,用的都是堂堂正正的術法,並無什麼邪術禁術。
從這些筆記字跡的新舊程度來看,陳慰幼時,陳閆文還在痴迷於修煉。山中無歲月,人間歲月長,修士一次閉關少則幾月,多則幾年。陳慰那時跟母親住在一個小山村,靈氣匱乏,陳閆文自然不可能長期留在這裡。
但這反而更可恨了!
修士與凡人壽命本就懸殊,他既然執著修煉,就不該招惹陳慰的母親,更不該招惹後又將母子二人拋在腦後,依舊去做自己的長生夢!如果拿沈自捷跟他比,簡直是對沈自捷的侮辱,至少沈自捷願負起責任,真真切切守了陳姑娘大半輩子。
饒初柳平生最厭惡沒有擔當之人。
「怎麼了?」身前忽然響起溫潤的男聲。
饒初柳搖了搖頭,將發現的事情告訴了鄔崖川。後者沉吟片刻,冷聲道:「治癒陳慰的邪術,我其實有點猜測。」
饒初柳問:「什麼?」
鄔崖川一字一頓道:「惜子換命術。」
月琅洲邪術八、九成出自擎天宗,惜子換命術自然也不例外。傳聞司宮譽年幼之時也曾患過一場大病,藥石無功。聖主司無念便創下惜子換命術,以自己的肉跟髓為引,將渾身靈力灌注進司宮譽體內,成功讓司宮譽恢復了健康。即便司無念已是大乘修為,但事後仍舊大病一場,更險些被奪位,不可謂不舐犢情深了。
饒初柳拍案而起,怒道:「碰瓷,這簡直就是碰瓷!」
司無念那才是真正的惜子換命,陳閆文這就是陰毒又虛偽。
「你看看這個。」鄔崖川將一本書冊推到饒初柳面前,這是一本講如何破解詛咒的書,旁邊還有陳閆文的字,寫的是什么子嗣之類的,字跡看起來也有十幾年光陰,推算一下,應該是陳慰母親去世之後。
也就是說,陳慰母親死之前,很可能用什麼法子詛咒了陳閆文,讓他不能有其他子嗣。
「……若從陳慰母親的角度看,倒確實是惜子換命術了。」凡人詛咒修士,所要付出的代價恐怕不只有生命那麼簡單,甚至靈魂都未必能保全,她是為了今生的兒子連來生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