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到此為止了。
鄔崖川這樣跟自己說著,于是之後他態度再次冷淡下來,一個人待在臥房,不再去看她煉丹。若是其他人被他這忽冷忽熱的對待,要麼硬纏著他問理由,要麼也不肯再理他。
但饒初柳不是這兩者中的任何一個。
在敲門得到他要獨自待幾天的冷淡回應後,饒初柳只脆生生應了聲好,連句理由都沒問。明明是他起的頭,但鄔崖川還
是不免心涼,然而就在兩個時辰後,一張銀白色的薄片從門縫裡擠了進來。
盤膝坐在窗邊飲酒的鄔崖川只是瞥了一眼,沒動。
哪知三息後,安靜躺在門邊的薄片忽然膨脹,成了一隻圓鼓鼓的銀白色小熊,只是一條胳膊曲折著,還是扁扁的,小熊似乎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甩了甩,才使得那胳膊也充盈起來。
鄔崖川就看著它又站起來,扭著屁股,一蹦一跳地走到他面前,兩隻胖掌在胸前袋子里掏了掏,捧著一隻儲物袋遞給他。
儲物袋裡是當天的食物跟一張字條。
「吃完後把儲物袋放回小熊袋子里。」
沒有一句多餘的關懷。
鄔崖川冷淡地把儲物袋放回小熊胸前,連食物都沒拿出來,看著它又把自己放了氣,一張薄片蛄蛹著爬出了門縫。
接下來的幾天,小熊每天送飯,又原樣把儲物袋帶回去。到了第五天,它又一次走到鄔崖川身前時,就沒有再掏儲物袋,而是扭頭背對著他,雙掌叉腰,一副『我很生氣』的樣子。
鄔崖川靜靜看著,就見那小熊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回身,用力跺了跺腳。
原來是附著靈識的小傀儡。
他胸口積攢了幾日的鬱氣忽然就散了,睫羽輕垂,掩住眸中的笑意,轉過身去佯裝不在意的繼續喝酒。
小熊又扭頭看了一眼,頓時氣得跳到了桌上,叉腰怒視他。鄔崖川淡淡掃了它一眼,轉過頭去,哪知這熊毫不猶豫就往他腿上跳,偏它體輕,落點有些靠上,鄔崖川登時驚得站起,俊臉瞬間覆上紅霞。
他眼疾手快把將要掉在地上的小熊撈起,又放回了桌上,「你——」
小熊又從胸前掏了掏,把一朵栩栩如生的石榴花骨朵遞到他面前。
鄔崖川伸手,指尖剛觸碰到花瓣,花瓣忽然舒展,露出金色花蕊,花蕊暴露在空氣中,在半空映出流光溢彩的金色小字。
「鄔夫子,我丹爐炸三回了,江湖救急,煩請駕臨!」
想起這句話,鄔崖川嘴角浮起笑意,攏起手指將毛團牢牢攥在掌心,眼眸卻漸漸幽深。
這兩個月的朝夕相處,她像樹苗般不斷成長壯大,根莖也在他這座孤崖上越扎越深。
進不敢,退不能……也不甘。
若是能一直停在海上……
「看看我這次煉製的回靈丹!」少女聲音響起的一霎,鄔崖川收起了所有陰暗情緒,抬眸含笑望向她,看著格外清俊溫雅。
於是饒初柳完全沒發現鄔夫子內心的暗流涌動,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把新鮮出爐的丹藥塞進了他手裡,指著丹藥上那一圈白色的紋路,「這是不是丹紋啊?」
鄔崖川眸光透出了幾分駭然,在饒初柳期待的目光下,緩慢點頭。
看來光是合歡宗未來的一代傳奇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優秀了,或許她還可以再大膽些,比如……東域未來的全能大佬?
饒初柳拼命壓著不受控上翹的唇角,納悶地盯著鄔崖川,「你怎麼這種表情?」
「三月學會陣法,創造高階陣法;一月學會煉器,隨手煉製法器;一月學會煉丹,成丹出現丹紋。」雖然只是一階丹藥,但也足以證明她的能力。
鄔崖川一句一句講著,饒初柳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乾咳一聲,正想謙虛兩句,就聽他道:「你資質雖不佳,但頭腦跟努力應該足以彌補這一點。」
「可能是因為我還不夠聰明吧,不能無師自通。」饒初柳聳了聳肩,見鄔崖川表情凝重,笑嘻嘻地托著他的手指合成拳,「我煉製出的第一顆有丹紋的丹藥,你可得收藏好,說不定過個千百年就升值了!」
鄔崖川挑眉,反手扣住饒初柳的手腕,捋平她的手指,把丹藥又放回她的手心,「那就麻煩阿初去做個標記,否則千百年後我拿出來炫耀時,怕人說我吹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