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娶她的。謝辭病和季東籬說好了的,在過去的每一次對視里,心照不宣。
只是當他潛入季府,誤入了花園時,卻聽得那個熟悉的聲音道:「表哥,你知我心意,我同那書生不過是萍水相逢,今日父親見他也只是外人風言風語。阿籬是要嫁給表哥的呀。」
他如同被打了一悶棍,感到自己成了個頭頂漏風的呆木頭,好像一瞬間,那些炙熱的情感就都順著風漏出去了。
而借著夜幕的掩護,那季東籬還在情真意切地表心跡,聲音之懇切,仿佛得不到她那表哥的相信,便要哭出來似的。
謝辭病忽然就笑了,他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在嘲笑他自己。
耳邊那男子似乎信了,說了些甜言蜜語安撫表妹,引得那少女害了羞,又是笑又是嬌嗔。
原是已有良配了,又招貓逗狗似的作弄他玩,他恨那少女不忠,但又悲哀地發現,他仍渴望她愛慕羞怯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他就在寒風裡一陣冷一陣熱,回過神來時,那對男女已抱在了一處。
「狗、男、女!」
他咬牙切齒,其怨難解。
第9章 第九章 落拓寺紅顏栽贓(四) 栽贓原……
只是謝辭病只是裴大公子身邊的小小親信,人微力薄,無法回報。
卻不料他心上人的「好表哥」,竟是裴榮風小妹的未來夫婿。
起先這事是季老爺先發現的,且發現時他們已珠胎暗結,無奈之下想要謝辭病接盤,堵世人悠悠眾口。
謝辭病應了,他想的是讓季東籬落自己手裡,再好好兒算帳。
未曾想後來季東籬還與那好表哥私會,叫裴榮風的人撞見了。
這下裴榮風大怒,氣憤上頭時命謝辭病和另一侍從殺了這對狗男女。
要是能在成婚前就殺了她雪恨,謝辭病想,也是一樁好事。
只是他劍尖發抖。
緣何發抖?
一時間,他幾乎被心裡衝撞的憤怒與哀切撕裂了,在公子要滅口絕患時,他甚至覺得解脫了——只要季東籬一死,就不會有人折磨他了,而那個回憶里言笑晏晏的少女,也可以永遠徹徹底底地屬於他了。
縱然她哭著喊他「謝郎」,說自己懷了他的孩子。那又如何?
他不會再縱容相信一個騙子。
但當同行人將雪亮的蠶絲絞上季東籬的脖子,他竟悚然一驚,如大夢驚醒、又似忽然被拖入迷瘴,思維遲鈍時,身體已與那同伴纏鬥起來,可笑地保全那並不愛他的心上人。
同伴大驚,勸他道,不遵公子命令,他安有活路?
謝辭病的劍在抖,他說:「我對不起公子,等我處理好這邊,我會回去領罪。要是你還顧念多年同窗情誼,還請今日劍下留人吧。」
......
「我違抗了大公子,但還是不想死的。我知道把你——魏公子帶回去,大公子或許會對我網開一面。」
謝辭病說完這些,像是吐盡蠶絲的蠶,沉默地坐在自己懷孕的妻子旁,等著落敗者的最後的凌遲。
魏春羽忍不住問:「你們......大公子,為什麼一定要抓我?」
謝辭病抬眼瞥他一眼,沒有答話。一副「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你別想聽到一句」的神情。
卻不料裴懷玉掄劍划過半圈,抵在季東籬的脖頸上,聲如切冰碎玉:「說。」
謝辭病咬了咬牙,憋出三個字:「天火閣。」
「魏蘅景要拿你投誠,證明其心忠實,證明魏家權力最後只會到他手裡。」
「後者也是公子期望的。」
魏春羽驚得瞠目結舌:「天、天火閣?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不料謝辭病凝視他一會兒,嗤笑一聲:「想活。」
「你們要如何處置我們?」
魏春羽朝裴懷玉看去,卻發現那人正用眼神詢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