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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鶴姑娘也做著些手藝活,自她手下出來的織品與竹編的小玩意稱不上十分精巧,但也各有各的有趣之處——譬如那織品常常將些吉利的字鏽進圖案里,而那些竹編的小動物常常能抽動一根竹條變換形態。

姑娘家喜歡,那些孩童也喜歡,平日早晨由鄭濯春帶出去,晚間回來便不剩幾個了。

二人補貼著家用,雖顧不得大修運轉滯澀的院門,但被磕壞的湯婆子往往次日就能換了新的,新出的糕點飾品或是筆墨,也能置購些回來。

鄭濯春帶了外頭整個白晝的風塵回來,輕輕抱一抱阿鶴,便覺得日子已算得上美滿了。

只是阿鶴不便外出,鄭濯春心裡常覺虧欠,那檐下綁了一串玲瓏的紫花的風鈴聽了千百次他的嘆息——

「阿鶴,我會出人頭地,然後教你不必提心弔膽地度日,可以去城東,或是挑其他你想去的地方出遊。到時無論是什麼魏府還是江府的人,都不能將你如何。」

阿鶴將手指錯進愛人的指間、扣緊了,天然下垂的眼尾令她帶上幾分憂愁,她的話卻是輕快的,仿佛是現實與幻想的割裂:「那我要去有很多竹子的地方走一走,你去作畫,我可以編很多東西送給你,還有我們的孩子玩。」

聽到「孩子」,熱氣便將鄭濯春熏蒸得呆住了,他被調戲得狠了,漲紅著張俊臉,一邊抽手,一邊低嗔道:「阿鶴!」

阿鶴微微挑眉,促狹地朝他笑:「誒,在呢。」

待人被自己逗成了只氣鼓鼓的河豚,她還湊上去盯著他的眼睛:「小白,難道你就未想過麼?」

鄭濯春又怎會沒想過,他心裡頭那樣喜愛、珍視的姑娘,在某一日他經過的牆頭上輕聲喚他的名字——

「小白,我們私奔好不好?」

彼時他驚得一個趔趄,卻在看見她脖頸上鮮紅的勒痕時說不出半句勸阻的話來。

「他們都想我死,想我嫁到魏府去,誰不知道那大夫人磋磨死了好幾任偏房了?況且,阿白,你知道嗎......我不想嫁給別人。」

見鄭濯春怔怔注視著自己,阿鶴舉起一小壇酒,那腕上的衣物滑落至手肘,露出橫縱的傷痕,而她渾然不覺,沖他笑得真心實意:「拒了我也沒事,你能再陪我喝一回嗎?就當是交杯酒。」

少女說著驚世駭俗的話,上吊傷到的嗓子如含了沙礫般粗啞:「我不逼你,但我要你記得我。往後你娶旁人時......」她話鋒一轉,低低苦笑起來,「我同你,我們一起熬過那樣苦的日子......你憑什麼娶別人?」

鄭濯春終於察覺到:「阿鶴,你喝醉了?」

少女不搭理她,自顧自說著:「我要下些穿腸爛肚的毒藥在裡頭,我自己喝了,就死在你面前,教你永遠忘不了我!你這個......騙子。」

她顛三倒四地說著,眼角沁出淚光,卻聽見牆下人無奈嘆氣,輕聲道:「你且下來。」

「我......我同你走。」

但凡是她所求,他無不應。

小到替她學刺繡應付繡娘,大到幫她逃婚——也不儘是幫她,如若他自己不心動,無人可動搖他的明理守禮。

他想著,熬過這一陣風口浪尖,他或許會將她送回去。

畢竟跟著他難有好日子過。她那些新生的凍瘡,他都記得。

鄭濯春聽見自己說:「我一直在想,我今生今世都要同你在一起。」

阿鶴嘴角生出笑來,愛憐地揉了揉他苦惱的臉:「嗯?」

「可是阿鶴,我不想有人說你的壞話,我想堂堂正正地娶你。你能明白嗎?」

要是有一天他榜上有名,一定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地領著一條街長的聘禮,到江府說一句:「在下鄭濯春,求娶江鶴。」

他要告訴所有人,江鶴不是一件物品,可以被隨意送去討好別人。

江鶴是最好的。永遠在他心尖尖上的姑娘。她挑中的人,他鄭濯春,也是個有出息的。

江鶴嘴角的笑意隱下去,靜靜眨了眨眼:「為什麼要在意旁人呢?我不覺得委屈,也不要你為我好。能同你在一起我就是頂頂高興的了。」

她越往下說,蹙起的眉頭越明顯:「要是一直有刻薄的人,難道你就一直不寫婚書麼?小白,你不是要娶旁的不相干的人,也不是要嫁你的功名。」

「我沒有要苛責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看一看我。」

鄭濯春任由她托著自己的面頰,垂下眼睛不作聲了。

冰涼的陽光照亮打著旋的粉塵,魏春羽就遁形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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