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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春羽不知他此刻所想,只蹲下身,從裴懷玉環疊枕著的臂彎中鑽進去,以一個彆扭的、如同攀附百年巨樹生長的藤蔓那樣的姿勢,緊緊抱住他。

他將耳朵貼上醉鬼的心口,片刻前看著他臉想吻他的衝動已軟和下去,將他的心與身體都化成了一灘水。

涼風吹過,他幾乎以為自己哭了,然而只是割去一角神魂的衰弱叫他變得更加敏感。

他輕輕吹掉裴懷玉掛在眼下的落睫。

囈語般說:「小師叔,你變回來好不好......」

「我求過祖師爺,要你長命安康、心裡幸福的。」

只是忘了求讓他永遠和自己在一起。

或許是因為這樣才離了心呢?

他抱起裴懷玉,叫人面對著面,下頜枕在自己脖頸上,像是抱著一團軟和的雲,在心裡一遍遍祈求不要下雨——不要醒,求夜永恆,愛永恆。

魏春羽埋頭又灌下一口百日醉,同那人一道滾入腳邊絨草地,任由長短樹影將他們蓋作一團。

......

宵禁剛解,肉汁面片、松花酒與各色內餡的包子攤,都才將將支了起來。

白厚的蒸氣爬上天空,才叫人發現天亮得越發早了,冬日晦暗的天色也早已遠去了。

魏春羽要了一碗千里湖的蓴菜羹,兩個焦脆的壓扁切半的牛肉胡餅,端去桌子上與裴懷玉一道吃。

行人來往,零星停在各色攤店,也有早工匆匆買了燒餅趕路。漸漸天更白,布衣書生也多起來了,約莫是近處有私塾。

「很久不曾這樣吃過飯了。」裴懷玉瞧了會兒,將手裡餘下的餅子丟進口中。

「上回這樣,還是在為湯宅取藥的山下;上上回,大約還是在去紫微山的路上。似乎每回吃完都要遭一回厄運。」魏春羽將裴懷玉動了兩口的蓴菜羹接過來喝了,食醉讓他整個人顯得倦怠而茫然,「我早上也不常吃這樣慢,還在東北打仗的時候,都吃的干饢,邊跑邊吃,跑到了待發的地兒,往往還有半個饢,就往懷裡一揣,有時要燙傷胸前皮膚,有時走了兩步就餓得眼冒金星,只好安慰自己,或許饢太硬,敵人戳你前胸都戳不穿,這不就能救自己一命了麼?」

裴懷玉安靜聽著,把碗碟都壘成一疊。

魏春羽後知後覺,輕輕搖頭自嘲道:「我怎麼又忘了,這些事,你都應該知道的。」

裴懷玉眼帘微垂,聲音如嘆息般低不可聞:「我可以幫你。」

權當解自己性命之憂的報恩。

或許魏春羽沒有聽到,或許他不願被戳穿賣慘的行徑。

總之二人間的安靜,給了別桌說話被聽見的機會。

——「快點,快點吃完了,不然那個姓張的大鬍子漁夫,要把你抓去殺掉,給別的小孩子吃呢!」

裴魏二人相視一眼,皆收回了要離開的腳。

旁桌說話的是一個樵夫,草帽、背簍、長斧在手,帶著小兒在吃餅。

樵夫抬頭望日,亮光最盛處暈開了兩個白環,又見小兒慢吞吞的動作,不由心頭火起,往那小兒手上打了一巴掌,罵罵咧咧些俚語粗言。

小兒便哭,路人側目,店主人來勸。

魏春羽被吵得頭昏,與裴懷玉離開去往別處。

「還記得,我小時候也被秦燭嚇唬過,說有個姓朱的屠夫會把吵鬧的小孩當豬宰了。」

「你信了?」

魏春羽將寬大的袖口折來折去:「怎麼可能。我可是個收屍的。」

他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赫然有道縱長的疤痕,自不可見的袖中爬向手心。

裴懷玉瞧了會兒,覺得某根小指又隱隱發起癢來。

「怎麼了?不理我。」

「沒事,只是看阿星怎麼沒跟著你。」

魏春羽同他並肩走著,二人的衣角在摩擦間交纏,看著有種安心的滿足。

只是還是有些不夠。

重又松鬆散落的廣袖遮住了兩隻交握的手。

連同疤痕,連同體溫,一同攥在對方的手中。

得逞的人微微眯了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種被融化又漂浮的錯覺,他想起了自己過去的那身紅衣,真是輕快又暢意。

「阿星?是我不讓他跟著的。他高興,我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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