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1 / 2)

了遠的名聲不重要,那陳恩的呢?

她的目光第一次摒去輕浮,像將要隱沒的月光那樣落在前頭和尚的背影上。

第二次,是她出遊聽見了自己與了遠的流言,甚則對自己父兄的編排、對郎府家風的數落。

雖則魏府對外宣稱,夫人是去祈福,讓那些流言始終不能作真,但也足夠給郎盛光當頭一記棍棒。

於是她回去了。只是她終歸不願意留在小院中,被人叫做「魏郎氏」而非「郎盛光」。

她無顏見父兄,她也向來就是這樣膽怯自私的人。

在取舊物行囊離府以前,她將幾張信紙壓在桌上。

風吹起她掠過門邊的衣角,也翻起半面被壓在鎮紙下的信紙,墨跡滿面——

「金玉軟絹,佳婿良緣,儘自家中取得;

「掛劍懸壺,走巷無虞,全仗父兄深愛;

「本該收起飛出去的心,撿回拋遠了的規,才叫守得分寸、盡報恩情;

「卻偏怪罪四四方方的天,幽幽寞寞的院,不能托住滿腔志願、消殆不甘。

「非是一時意氣、幼稚之心、無情之舉,只是天高水闊、人多於知、事多於知,若不使履印遍及今時目光所不能及,便是叫今日以外光陰如逝水,白白過了。」

......

「......自知行事狂妄叛逆,不求寬恕,只望父兄保重,不肖女郎盛光敬上。」

魏春羽徐聲念完,合起信紙後抬眼看向郎雋山:「將軍,念完了。」

人至中年的郎雋山沉默片刻,拍了拍魏春羽的肩膀:「郎家有愧於你。」

魏春羽驚訝起身,朝他深深一拜:「是洲君有愧於將軍,自軍營中的關照提攜,到回大業後的結親託付,沒能關心夫人所思所想,是洲君辜負了將軍的信賴。」

郎雋山拉過他的手,重重握了握:「如今盛光又離家了,你若有意......」

魏春羽搖頭道:「謝過阿丈,只是不必了。小婿要回鄉為母親掃墓。待明日交接好公務,就出發了。」

郎雋山張了張嘴,最後也只是說:「盛光的事,你也不要太傷心,有了音訊我會傳信給你。對外就說她病倒了,不能見人,若等她想回來了......」郎雋山鼻翼煽動,略作停頓,最終嘆息落下,「你先安心去罷,這裡一切有我。」

「洲君拜謝將軍。」

......

魏春羽做官一年半,上任時眉眼肅肅、被裹在仇恨的風雨中,下任時大仇得報,茫然回首,蕭蕭馬啼勒不斷。

離開時才發現,這一年半他留下的東西也沒有多少,要帶走的除卻乾糧銀錢,寥寥無幾。

只是安排起人來費些功夫。

家僕皆予了身契與銀錢放出府去。

稍特殊些的,藍庭光寄養在郎府,走前難得大膽地拽住魏春羽袖沿:「大人,謝謝您的照拂,我長大後會去找你報恩的。」

孱姝卻是帶在身邊,跟魏春羽走的。知道這個決斷時的秦燭很是不贊成,他知道魏春羽要回紫微山,於是問他帶著個只會彈琴的白面瘦子做什麼。魏春羽說:「我要找的人,也許用到他、來找他。」

他最後帶著用慣了的阿星阿青與孱姝拜別秦燭,思索良久,還只是樸實無華地道:「您千萬保重,顧護好自身周全。」

秦燭收起在他身上滾過一遭的銳利目光,抖了抖肩膀,驚得濯濯撲棱起一溜疾風。

「我離死還早著呢,擔心擔心自己去吧。」

魏春羽笑了笑:「長角烏龜就留給秦叔了,還望秦叔多多掛念我。」

「上窮碧落」中,秦燭在他奪權路上死了,如今他不去攪那權力漩渦的渾水了,且離秦燭遠些、見得少些,或許就能保住他的命。

馬車輪輞軋過卵石,嘎吱作響。

魏春羽忽然想起湯宅「上窮碧落」中的事,那是一場他難以插手的長夢。

裡面的事真由天註定嗎?正如姚秋實前世死在吳玉瀣刀下,今生雖偶然避開,但最後仍死去了。

魏春羽有時會夢到大青觀人掐著自己的脖子,說自己和吳玉瀣同為害首,都是大青觀的噩耗源頭。但他會很快自一身冷汗中驚醒,他知道一切發生的都不是自己所願,歹人隨自己而至和大義滅親都不敢是一筆算在自己頭上的冤孽債。

但無論如何,自紫微洞中初識那看似溫和、但卻能為撿三枚銅幣豁出性命的清一道人,到大青觀中遇到合適的草藥會習以為常加進飯食里教他吃下、助他修習的同門二師叔,魏春羽都不曾想過最後這人會死在自己手中,還是被自己以嫉惡如仇的情態殺死的。

最新小说: 回歸八零再就業 五零香江豪門生存法則 這個影帝看著不像好人 奉皇遺事 荒域之主 我和夫郎都有金手指 神都[全息] 蜜汁炖肉(合集) 復生攻略[快穿] 禁忌領域[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