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喀噠」聲響,棺蓋鬆動,微微上彈打開,魏春羽在阿星的護送下,安然無恙地到了棺前。他手上的傷口已用長布條包紮得嚴實,此刻正撐著棺壁,小心地側躺入裡頭空處。
阿星眼睜睜看著他和那闔目的女童並肩躺下,嘴角抽了抽:「公、公子,你......」
魏春羽將棺蓋朝上拉了拉,透過木板的聲音悶悶的,語氣有些無奈:「不是累了,我在找機關。」
在他手下觸及一塊凸起時,他「咦」了聲,用銀絲小心觸了下,棺底便引動一串震動,然而下一刻棺外就傳來兵刃相接之聲,伴隨著阿星的高呼——「公子!有人來了!」
魏春羽寒聲道:「拖住他!」
然而棺內的機關卻如被人聲所驚,慌亂中卡住了。
外頭斗聲激烈,刀劍刺耳、低喝與粗喘不斷,就連祭壇四周的石階石壁,都有剮蹭之聲。
然而下一刻石室內多了一道腳步聲,那人高聲喚他「含玉小心!」
魏春羽手下動作一頓,拉開棺蓋探頭去看,目光還未找到著點,眼面上就被潑濺了一道滾燙的鮮血。
他感到自己有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耳邊只有紫微洞外空明的鳥叫,那聲啼鳴如泣血,在戾戾風聲中拖得像地平線那樣長,仿佛要把他的神思也扯得那樣平細可怖。
他在阿星和近身人嗬嗬的粗息中,沾了滿手黏濕。
「秦......叔!」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紫微洞飛奪秘寶(二) 傷……
魏春羽將自己拽出了棺木, 手掌顫抖地捂住他側頸的傷口,又如夢初醒般自袖袋中摸出幾瓶吊命的藥,不要錢似的塞餵給他。
只是手抖得太厲害, 幾顆藥丸滾落在地, 裹遍鮮血與塵土。
分明他已經沒有走前世那條奪權的老路了, 怎麼秦燭還是因他而死了?
他已經很小心了——就連這次下洞, 也是為了問清秦燭的事而來。
「阿星、阿星......我們快出去!」
他跌撞著倉皇起身, 手上一個脫力,秦燭那軟綿綿的頸部便彎垂下去。
秦燭那雙飽含無奈的眼睛就這麼望進他心裡, 然而被割傷的咽喉使得秦燭只能嗬嗬作聲, 字不成音。
「沒事的、沒事的秦叔, 我帶你去無相宗,或者出去找個大夫,一定能救你!」
阿星看不下去,點了秦燭幾處穴暫緩失血,又伸手接過了人:「公子,我來吧!我們要儘快,且小心——剛才那歹人只是負傷逃跑,保不齊會再竄出來。」
魏春羽一邊攥著劍一邊往回開路:「你可有看清那人是誰?」
「他戴著面巾, 我不認得, 只是那招數倒是有些邪門的熟悉。」阿星低頭瞧了眼闔目的秦燭, 心裡嘆道:真是關心則亂,方才那人雖出手狠辣,但因著自己摸清了他的路數, 由自己擋著也無甚大事,偏偏秦燭突然出現,為了攔那劈向棺木的一刀受了重傷。
三人行至藤門跟前, 卻聽見外頭傳來緩慢而清脆的鼓掌聲,一男一女自門後走出,不緊不慢地攔在他們跟前。
阿星將秦燭放在一旁牆邊,正欲出劍,卻見自家公子似與來人相識,竟不管他們挑釁也似的古怪行徑,焦急的神色中驚喜交摻:「是你!凌少主!我的叔叔遭人暗算受了重傷,態勢危急,還請您施以援手,屆時出去了,一切要求回報我都應得!」
然而凌亭生瞥了眼他們身後安靜的祭壇,意味深長道:「哦?遭人暗算的真是你這位叔叔?而不是——你自己?」
魏春羽有些莫名其妙,但眼見秦燭面色逐漸蒼白,也顧不得其他,伸手便去抓凌亭生不為所動的小臂,意圖將他帶到秦燭跟前:「是,是沖我來的,只是現下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救人性命!」
「我說的可不是這個,而是——」凌亭生卻反手捉緊了他的腕子,將他的臂膀抬直,帶著他指向那祭壇:「那個。」
「什麼意思?」見他似是不願救人,魏春羽也不由冷了面孔,只是凌亭生的勁兒實在太大,他一時也掙不脫。
凌亭生身後以冪籬遮面的女子陡然出聲道:「千機陣法,以鮮血開啟,剿殺陣中一切活物,只除了一人。你猜是誰?」
阿星在一邊聽得雲裡霧裡,見自家公子被他們纏住、氣紅了眼,捏緊了劍就想趁其不備衝上去,卻聽那道女聲輕輕落下——「是布陣者。」
魏春羽惡狠狠揮開凌亭生的手,朝後趔趄兩步,咬牙道:「你休想挑撥離間,若是不幫忙,那就滾開,別擋道!阿星,我們自己走!」
然而那女子嘆了口氣,摘下冪籬,露出張明艷風流的面孔:「含玉啊,聽聞你讀遍兵書,入過朝堂,也在鄧芙門中學過術法,怎麼還是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