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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魏春羽一邊撩了撩榻角的流蘇掛飾,一邊也湊到裴懷玉身旁,將小半重量欺壓到他身上,「那我不會變傻吧?」

裴懷玉抽手攬住他:「不會,受苦這樣久、你不困麼?」

在未見到裴懷玉時,魏春羽本是極怕的,瀕死的絕望如同一片沉重而長久的烏雲,不會下雨也不會移開,執拗地覆住他的頭頂。他還找不到破開陰影的法子,脫力的疲憊讓他無力嘶吼,連哭泣都只能像雨水滲進土壤、無聲而憋屈。

他對著裴懷玉的好奇與興奮,那些喋喋不休的問答,都似精神與情緒的強弩之末,仿佛只有這樣做,能讓他說服自己,自己已經安全了,如今的安全一如從前。

裴懷玉這一問,終於勾出了積壓的困意,叫他被困意報復似地包裹。

他忍不住塌了肩膀,趴在裴懷玉身上就闔了眼,良久才遲緩道:「嗯。讓我睡會兒......」

昏沉的神智甚至沒有捕捉到裴懷玉口中片刻前他還關注的問題——

「那女媧石的事,你還聽麼?」

「其實也是藍庭光的事。」

「嗯?」

風被阻隔在房屋之外,屋內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溫暖和定。

裴懷玉垂下眼眸,鬆了松被壓得發麻的手臂,同身旁的人一齊躺了下去。

「那睡醒了再同你講......」

《靈書》有載:一萬八千年前,上界靈氣膨脹,至數十仙家暴體隕落,更有成百上千的仙家自願降落凡界避難,只是久不能回仙界,必不能以此為長久之計。因此有了「靈氣下沉」的舉措,這也正是凡人修仙的開始。

而為引靈氣下沉設置的八個大陣里,其中一個便是無相宗的「開天大陣」,陣蟄伏於千尺潭底,以若干仙石作靈力接應與轉輸的媒介,放於陣眼處的瑩藍寶石,便是此番「活人祭陣」的罪魁禍首。

這寶石本是天上之物,見慣了上頭的玩耍取樂之法,但與陣落地紮根的一剎那,卻來到了個耳目一新的地方——自腦力之博弈到體力之蹴鞠,自繁瑣之吃食到輕易的一次打水漂,都叫石頭意識到凡界短命人的取樂之法的眾多。

它將自己分作兩半,一半即藍山明,仍作石身鎮守於潭底,另一半就是化為人形的藍庭光。只是藍石初次嘗試分身之法,竟叫藍庭光漏去了一瓣石魄,那恰是主記憶的一魄,於是藍庭光便真成了無前世又不通今生遊樂之法的孤兒,也被育嬰堂撿了回去。

在歷經了育嬰堂坎坷後,長住魏府,雖則話少,但她思緒重,時常趴在院牆上瞧魏大人的院子,膽怯又好奇。那時她害怕惹魏大人生氣,被丟回巷角做孤兒,便使了不少有分寸的法子討好大人——小石刻,小畫鳶,還有撞見大人時抿開的靦腆的笑。

但她從沒有在大人身邊看到自己送的那些物件,她浸在冰涼如水的月光中想,大約是都被扔了。大約自己的確不討人喜歡。

直到一次深夜,自己為了將更多的星星收於眼底,坐在了魏春羽的院門外。而魏春羽熏足了應酬後的酒氣,眼神發蒙地回來了,正撞見她。

魏春羽努力聚攏眼神,問她:「你有事找我?」

藍庭光搖了搖頭,翹起的發簇泛著月光的亮邊,像狸奴的尾巴尖尖。

對一個緘默內斂的孩子來說,這縷頭髮是她唯一的逆芒。

魏春羽忽然覺得很省心,雖然沒有這個孩子會更省事,連僕從每日的相干稟報也不用聽了,還省一個院子,但有這個孩子,每日會有些她費盡心思的新奇玩意兒,只為討他開心。他仿佛被一個幼小單純的孩子當作了全身心的依託。

他摸了摸藍庭光的發頂,和聲問:「可有住得不舒服的地方?和伯伯說。」

藍庭光又搖了搖頭,半晌躊躇道:「大人喜歡糖葫蘆多一點還是湯糰多一點?」

「這是伯伯明日的菜譜麼?」

「不是,是我打算刻的東西——我找到了一塊很圓潤的石頭。」

魏春羽很給面子地摸了摸她的寶貝石頭,合攏她掌心時又問:「小光想刻哪一個?」

瞧著她糾結的面孔,魏春羽彎了彎唇角:「不要緊,不用選,小光明天想出府轉轉麼?伯伯帶你去吃糖葫蘆和湯糰。」

這是頭一次,魏春羽為讓她指認案件物證以外的事,問她要不要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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