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酒吧群魔亂舞,混亂不堪,吧檯卻猶如一方淨土,只有一個調酒的人,一個飲酒的人。
女孩離去又歸來。
好像有人拖住了時間的進度條,讓一個片段不斷重播。
「是在重複嗎?」李閒問。
「時間是在前進的。」祝饒搖了搖頭,「你注意電子鐘,上面的日期一直在變化,那個女孩每過來一次,時間就前進一天。」
李閒下意識看向掛在牆上的電子鐘,仿佛在證明祝饒的話,門開啟的時候,電子鐘上的日期往後跳了一個數字。
「要結束了。」左時寒低聲道。
「啊?」李閒一臉茫然。
女孩進入酒吧後,大門照舊自動合上,與以往不同的是,街上的大霧跟隨著女孩湧入了大廳之中。
白霧席捲而來,沉默著吞噬一切。
李閒下意識後退,直到撞到冰冷的吧檯。
左時寒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祝饒側了側身擋住他。白霧所過之處,時間仿佛停滯了,無臉人成為一個個霧中模糊的雕塑。
霧氣最後在祝饒的腳邊停下。
女孩從他面前走過,在距離吧檯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下。調酒師還沒有抬起頭來,她便微笑著說:「一杯琴湯尼。」
調製好的雞尾酒很快便放在女孩面前。
調酒師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離開去調下一杯酒,而是低聲問道:「為什麼叫它琴湯尼?」
許是太少和人說話的緣故,調酒師聲音沙啞,語調也有些奇怪,如同失真了的磁帶。
「嗯?」女孩歪了下頭,有些不解。
「這個翻譯……很少見。」
女孩瞭然地噢了一聲。
祝饒在一旁為左時寒解釋:「琴湯尼就是你不久前喝的Gin Tonic,中文一般翻作金湯力,很少人用琴湯尼這個譯名。」
那邊女孩撐著下巴,沒思索多久便道:「這個啊……大概因為我是個小提琴手吧。」
調酒師抬起臉看她。
女孩微微湊近去看他的眼睛,稍長的額發下是一對瞳色偏深的眼眸。
讓人想起霧中的紹縣,白霧之後是建築深沉的陰影。
調酒師侷促地別開臉。
女孩似是來了興致,眸中笑意更甚,捧著酒杯問他:「我工作的樂團最近在紹縣演出,就在西城的老劇院,你要去看看嗎?」
她說道:「我這裡有多餘的票噢。」
調酒師沒有回答,而是輕聲問:「當小提琴手……日子不會很難過嗎?」
「是說生活拮据嗎?那倒蠻缺錢的。」女孩臉上卻是一副滿不在意的神色,「要想踏踏實實過日子還是去當個音樂老師最靠譜。但我喜歡拉琴嘛,跟著樂團全國跑的日子可比當個音樂老師有意思多了。」
「有時候想想就像只鳥兒似的,哪裡有錢就往哪裡飛,沒個固定的落腳地方。」女孩說著這樣的話,語氣里卻聽不出落寞。
她真心實意欣喜著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