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時寒白日布下的偶線同樣出現在了與現實重疊的鬼墟中,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本就透明的偶線更加難以看清。但被左時寒用偶線做下了記號的地方,石壁上的血絲會出現明顯的扭曲。就好像一條河流被什麼東西阻斷,不得不從邊上流過。
左時寒起初留下這些偶線僅僅出於保險,以免他進入鬼墟後因為什麼限制無法辨認方向。此刻顯而易見他不需要這些記號也能找對方向,而偶線,起到了他意料之外的另一個作用。
偶線劃分了鬼墟不同區域的輪廓。
這座鬼墟乍一看和現實里的一模一樣,實際上完全不同。每一條通道都被打亂,而那些石壁上的血絲將界石的力量輸送到鬼墟各地,使得這些通道無時無刻不在移動著。
它們移動得很慢,也很平穩,置身其中的人極難發現。但在它們變幻的時候,被偶線截斷的血絲扭曲幅度更大,將這一變化在視覺上放大了。
不多時,他們走到了沒有偶線的地方。
燭光照耀下的石壁同樣不知不覺間發生了改變,石頭的顏色和前面一段路程有著細微不同。如果不是知道此處有異,一路來都留意著周邊環境,一般人極難發現這微小的變化。
「山源市。」祝饒抬起頭,念出了路標刻在角落,恰巧沒有被鮮血浸染的三個小字。
程堯光接過了他的話:「這是師父當年給何偉業超度厲鬼時他所在的地方。」
蘇月娘來之前收集了不少有關何偉業的資料,對這件事略有耳聞:「是殺害工友騙取賠償金那件事嗎?我看到當時的報紙了,那幾個落網的兇手類似的事情做了不止一起,光看這件事,何偉業好像是挺無辜的。」
但結合礦下何偉業的累累前科,這唯一一樁邏輯最理得清的兇案,也讓人不禁懷疑起其中內情來。
「想知道的話,問他就好了。」左時寒忽然說道,停下了腳步。
他又來到了一個岔路口,身側正是一條漆黑小道。
通道窄得同時只容一人通過,但是並不深,只消往前方遞一遞蠟燭,就能照出內里景象。
一個身穿三十多年前老式防護服,頭盔消失不見,臉上滿是乾涸的血跡的男人,以一種僵直的姿勢站在通道最深處。
他和先前遇見的那個小孩子一樣一動不動,但神情截然不同。那個孩子是一副至死都沒弄明白自己如何喪了命的麻木神情,但顯然知道殺人兇手是誰的礦工鬼魂臉上滿是怨毒。
一座以特殊方式硬生生構建出來的扭曲鬼墟,其中的厲鬼自然不可能保有多少理智。他們之所以沒有像之前攻擊何偉業一樣攻擊左時寒一行人,並非意識到左時寒等人不是他們的仇人,只是知道這些人沒有一個惹得起,才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