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指了指自己右邊頭側。
「留了這麼長一道疤,我那個小閨女喜歡小囡,給她篦頭的時候看到的,內子也看到過,跟我說起時,眼淚都下來了。
「黃媽說,小囡跟她講,她跟著她哥哥,是要在有人悶黑棍時,讓人家認不清她和她哥哥,她就能替她哥哥頂一命。
「唉,可憐哪。」高先生抹了把眼淚。「學棟考好縣試回家那天,過了高家集沒多遠,就被李文才幾個孫子圍住,好在李家姐弟五個都在,又拿著棍,說是小囡嚇壞了,哭的叫的旁邊的村子裡聽的清清楚楚。」
「李秀才家有多少田?」黃縣尊明了的問道。
「三十七畝上好的水田,還有五間青磚瓦屋。」高先生答道。
「那不少了。」黃縣尊在那張告髮狀上拍了下。
「李文才是小李莊的里正,李文才一個娘的大哥是族老,族長是李文才三服內堂弟,李文才親兄弟五個,兒子侄子十七八個,孫子輩就更多了,人多勢眾,聽說他們族裡也沒人敢惹他。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學棟考出了秀才,算是給他們姐弟掙了條活路。」高先生再抹了把眼淚。
他家學棟命苦啊。
「李秀才考這趟院試,這銀子,是哪兒來的?你知道嗎?」黃縣尊又問道。
「是他們族裡旺字房的寬老太爺李諱士寬……」高先生將李學棟縣試考了第三名後,找到族裡,族裡不管,寬老太爺悄悄找到他的事兒,仔細說了一遍。
黃縣尊緩緩點了下頭,和高先生笑道:「我大體清楚了。這樁案子,肯定要審一審,到時候,還要煩勞高先生走一趟。」
「縣尊客氣了,在下隨時聽傳。
「這事體,還望縣尊能還學棟姐弟一個公道,李文才這廝實在欺人太甚!」高先生瞄了眼那張告髮狀,簡直想啐上一口。
「先生放心,有勞先生了。」黃縣尊笑道。
第19章 回來了
天剛蒙蒙亮,顧硯在護衛小廝長隨的護衛下,繞過杭城,直奔位於平江府東北角的江南海稅司。
中間換了兩回馬,午時前後,趕到了臨海鎮外,顧硯縱馬衝上一處小土丘,遠眺著繁忙的臨海三鎮,心潮起伏。
這裡是他前一世破除腐壞、重振帝國生機的起點,他在這裡大刀闊斧,勢如破竹。
這裡也是他前一回半途而敗、身死他鄉的起因。
前一回,他忽略了太多的隱患,這些隱患從這裡生發出去,四處串連,生長壯大,絞殺了他和皇上重整帝國的努力,也絞死了他和皇上。
現在,他再一次來到這裡,站在這裡。
這一回,比從前早了五年,他也不是從前那個只顧往前沖的意氣少年了。
顧硯挽了個響亮的鞭花,指向前面一望無際的繁華,「走!」
橫跨一島兩岸的江南海稅司,占地極廣。
顧硯換下騎裝,換了件月白杭羅長衫,束了條同色絲絛,搖著把摺扇,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時不時停下來,伸頭欠身仔細看,和初次遊歷到臨海鎮的外地人沒什麼兩樣。
走到一間掛著何字招牌的貨棧門口,顧硯站住,看著那個油漆鮮明的何字,眼睛微眯,頓了頓,目光從何字招牌,看向貨棧,再從貨棧看回那個何字,搖著摺扇,接著往前。
這個何字,出自他們睿親王府。
何家,是睿親王府門人,專職照料睿親王府在臨海鎮的產業,以及平江城別業。
他一直視他們為王府門下之人,視為自己人。
直到很晚,他才知道,在何家眼中心裡,臨海鎮那些產業真正的主人是他們何家,他們是盤亘在臨海鎮的無冕之王,是江南海稅司真正的主人,王府不過是供他們驅使的犬馬。
顧硯搖著摺扇,自自在在的走著看著,經過一間彩帶飄揚、雕樑畫棟的酒樓,顧硯站住,仰頭看了看,嘩的收了摺扇,抬腳進了歡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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